小說:靈兆作者:零度時間:2024-04-26 03:30:02
一九八三年,我在修河的時候認(rèn)識了王虎。
王虎是京城人,小名虎子。他成分不好,是個資本家的家庭。家里人為了讓王虎有個好前程,就把王虎過繼給了灤縣的貧農(nóng)舅舅家,戶口這么遷過來,這王虎就也成了光榮的貧農(nóng)了。
王虎那時候還小,現(xiàn)在長大了發(fā)現(xiàn),貧農(nóng)又有些不吃香了,現(xiàn)在大家又開始追捧萬元戶了。
修河的時候,我和虎子是一個擔(dān)子,我倆一前一后抬大筐,從河底往河岸上抬河沙,肩膀都壓得紅腫出血,就為了掙那一天塊八毛的補(bǔ)助。
一來二去,我和王虎就熟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王虎就抱怨說:“你說我冤不冤?當(dāng)年要是不把我過繼到農(nóng)村,現(xiàn)在我在京城也分房子了。我家平反了,按照戶口分了房子,哥哥姐姐也都找到了工作,有的當(dāng)了教師,有的成了工人。就剩我一個在這里修河,我比他媽的竇娥都冤?!?/p>
我說:“我是社會主義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你這覺悟就有問題了?!?/p>
王虎說:“我覺得我適合當(dāng)兵保衛(wèi)祖國,懷抱著鋼槍站在祖國的邊疆,為人民站好每一班崗?;蛘呶铱梢援?dāng)個火車司機(jī),憑什么我就在這里修河啊!修河的人這么多,不差我一個,我更適合有挑戰(zhàn)性的崗位。我這顆火熱的紅心在燃燒,你懂么?我急切地想為國家和人民做更大的貢獻(xiàn),你懂么?!”
我笑著說:“你就再把戶口調(diào)回去唄。”
“調(diào)動戶口哪里那么容易,當(dāng)初過繼給舅舅,可是通過革委會辦理的正規(guī)手續(xù)。城市戶口轉(zhuǎn)農(nóng)村戶口容易,農(nóng)村戶口轉(zhuǎn)城市戶口想都別想。我從資本家到了貧農(nóng),這才高興幾年啊,現(xiàn)在風(fēng)向又變了,資本家又吃香了。我想變回去怎么就不行了?誰能給我主持公道!”
說著,王虎憤怒地把鐵鍬往河底一戳,這一下沒戳進(jìn)去,就聽到當(dāng)?shù)囊宦曧?。我和王虎都愣了一下,王虎用鐵鍬扒拉了兩下,在這河底竟然出現(xiàn)了一塊紫黑色的木板。
王虎和我都好奇,開始用鐵鍬鏟去上面的河沙,想不到這木板越清理越大,最后竟然清理出來一個箱子一樣的東西。
王虎左右看看,小聲說:“老陳,別聲張?!?/p>
說著就開始埋,我也不知道這是在干啥,不過看王虎的樣子似乎有什么秘密。埋完了之后,王虎一摟我的肩膀,趴在我耳邊小聲說:“老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這箱子里有啥???挖出來打開看看呀!”我好奇地說。
王虎小聲說:“這是一口棺材?!?/p>
我想了一下,心說不對啊。我說:“不會,棺材不會這么小。”
“豎著呢,這是發(fā)水從山上沖下來的?!蓖趸⑿÷曊f,“我看了,這棺材是上好的烏木打造,上了九層漆,上面還有花鳥的紋路,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或者奶奶,搞不好是個清朝格格的棺材。里面肯定有貨?!?/p>
我半信半疑地說:“不能吧?!?/p>
剛好這時候隊長過來了,問我倆不干活嘀嘀咕咕干啥呢。王虎頓時捂著說肚子疼,實在憋不住了,讓我拎著棉大衣給他擋著,他這時候解開了褲子,蹲在這里拉了一泡屎。不遠(yuǎn)處的大姑娘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有已婚婦女開始罵他,用土坷垃砸他。
不過這個辦法奏效,一直到天黑,也沒有人來我和王虎的分段,安全地守護(hù)住了這口棺材的秘密。
我們的住宿地點在三里外的大龍溝,干一天活我倒下就睡著了。我睡得正香,就夢到有一雙爪子伸過來抓住了我的腦袋,我嚇得一激靈,猛地睜開眼。這時候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說:“老陳,是我,虎子?!?/p>
我坐起來,圍著棉被小聲罵道:“你他媽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干啥啊!”
“起來,跟我走?!被⒆佑檬蛛娡步o我照著炕上的衣服,順手把毛衣扔給了我說:“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老陳,今晚過后,也許我倆就發(fā)了。快穿上毛衣,哎呦臥槽,你毛衣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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