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大人請客是給他天大的臉面。這廝居然如此托大,讓我等候了他近一個時辰,當真是給臉不要臉!”
“我早些便聽說顧銘此人狂悖犯上,目無綱常,如今到了我們鄆州城,有章大人坐守他還敢恃才放曠!”
席間一片叫罵,太師椅上,章清臉色陰郁問道管家:
“都準備好了嗎?”
管家低頭微聲笑道:
“老爺放心,都是牢里的死囚,只要您一聲令下,保準讓他身首異處,到時候咱們上報朝廷,再清理掉這些人,都是老爺剿匪有功?!?
章清點了點頭,即便不成,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是自己指示的。
突兀的一聲通報,顧銘這才姍姍來遲。
眾人齊齊望去,只見一白衣卿相,折扇在手,氣質(zhì)非凡的年輕人帶著笑意緩緩上樓。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就連那彈唱的清倌兒也是被勾住了魂。
相貌堂堂,儀表非凡,如果不是得罪了蔡京,很多人還是愿意結交這么一位青年才俊的。
“知州大人,各位同僚,真是不好意思,在下初來乍到家事繁忙,一時脫不得身?!?
話雖如此,可是臉面上不見絲毫愧疚,朝正座的章清拱了拱手,顧銘便坐了下來,儼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看了看給自己預留的座位,居然在下位,顧銘心道果然是鴻門宴。
話說顧銘的官職在這鄆州城也不是個小官,但是誰人不知顧銘觸怒龍顏,得罪了蔡太師。
席間眾人不屑的、可憐、憤怒的看著顧銘。
“顧大人好大的官威,讓我們一干人好等?!?
“哼,聽聞顧大人是新科探花,文曲星下凡尊貴一點也是應該的?!?
一聲聲陰陽怪氣,面對各種冷嘲熱諷,顧銘面不改色將周圍環(huán)視一圈,鄆州城的大小官員基本都應該到齊了,正好方便顧銘行事。
算了算了時間,三娘他們應該差不多開始了。
顧銘只需拖延片刻,又見為首的章清一臉假笑,看向顧銘道:
“不打緊,顧大人初來乍到是可以理解的?!?
“還得章大人仁慈,不然……”
有一肥成一團的胖子用瞇縫小眼斜視顧銘冷冷說道。
章清正常無二,摸了摸胡須輕聲笑道:
“只是章某人不在意,其他同僚……這樣,聽聞顧大人才高八斗,不如顧大人題詞一首,為眾位唱誦可好?”
“妙妙妙,顧大人就適合這份活。”
“顧大人樣貌非凡,唱和一首,想來也是一番滋味啊~”
席間亦是附和,只是有一面色奸詐留一八字胡的男人色瞇瞇的盯著顧銘:
“不知大人成家否?在下可與顧大人一同唱和~”
顧銘頓時打了個寒顫,艸,死變態(tài),等會就閹了你。
而后看向章清,對方雖然沒說什么過分的事,但是讓顧銘堂堂新科探花,新官上任,跟青樓女子一樣唱詞。
也就顧銘是穿越來的,換了原主估計都氣死了。
顧銘舉杯嘗了嘗這時代的酒,實在不咋滴,放下杯子顧銘微笑道:
“可,取筆墨來?!?
見顧銘直接應下了,一眾人等都愣了愣,章清回過神來,嘲諷一笑拍拍手道:
“顧大人爽利,來人,取文房四寶。”
“呸!真當自己是曹植七步成詩不成??”
有人低聲罵道。
顧銘答應的果斷,弄的章清一點爽感都了,心道其人果真是卑賤刁民出身,居然如此不自重身份。
這種繡花枕頭,章清心中得意,不用動刀就能讓他滾蛋,到時候蔡太師一高興,自己那不是平步青云?
酒樓之中人數(shù)繁雜,對于樓上的動靜也是一清二楚。
章清故意為之,好讓顧銘這個草包名聲掃地。
食客抬頭看了看樓上小聲和同伴說道:
“唉,那人是誰啊?好像得罪了章賊?”
“嗐,你不知道?那就是鼎鼎有名的探花郎顧大人,只可惜,聽說他為人剛直不阿,這官他怕是做不長久?!?
“原來是他?!這幫狗官,什么世道,顧大人這樣的忠臣……”
“噓,小點聲?!?
紙筆上案,為顧銘研墨的是這樓里的清倌兒,看著顧銘那是桃花紛飛。
沒辦法,長得帥是這樣的。
顧銘一手酒杯一手筆思索著寫點什么,給金殿之上的舊識們留點念想。
“裝模作樣,真以為自己是文曲星了?”
“可笑,唉,東門怎么好像起火了?”
有人眼睛掃過窗外,奇怪的說道。
“嗨,救火也用不著您,還是好好看笑話吧。”
章清神色一動,也看了看窗外,東門確實明亮,起火就起火一些賤民而已。
有人攻城?笑話!
顧銘放下手中酒,臉上笑意更甚,得手了就好,手中筆走龍蛇,好在原主還留下一手好字。
片刻間,顧銘便已完畢。
“請眾位大人品鑒。”
兩個小廝舉起橫幅,在席間展示。
只是照面,不少人便在心中驚嘆,一手好字,不愧是新科探花郎。
只是礙于章清,無人敢顯露出來。
然而,看著看著,眾人愈發(fā)覺得不對勁。
章清看著顧銘的詩詞,面上的微笑慢慢僵住。
“云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刺煜?,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叮當一聲,有人一個激靈筷子掉在地上。
章清面色微紅瞪向顧銘怒道:
“顧銘你大膽!身為朝廷命官,居然當眾寫出反詩!”
心中卻是狂笑不止,真是瞌睡了送枕頭,顧銘這個蠢貨居然當眾寫反詩,這下子簡直是名正言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眾人懵逼的看著顧銘,這才喝了多少就成這樣了?
原先聽說顧銘頂撞圣人,誰知道這廝居然這么勇猛,當眾提反詩,瘋了吧他?!
“章大人本來不就看顧某人不順眼嗎,正好省了大人許多事。”
顧銘無所謂的坐了下來笑著說道,看向樓梯口,扈大在樓梯口朝著顧銘使了使眼色。
心中明了,扈三娘等人已經(jīng)到了,老子不裝了。
章清表面憤怒,起身憤怒的說道:
“好,來人,給本官拿下這個奸臣,待我稟明圣上,再將此人處置?!?
顧銘巍然不動,揮動扇子,看著章清如同看死人一般,寒聲說道:
“我怕你沒機會稟明皇帝了。”
聞言,席間眾人皆是一愣。
這顧銘嚇得失心瘋了吧?居然敢威脅大人?
章清氣極反笑:
“哈哈哈哈,好一個狂徒,我到要看看,你想將老夫如何?”
“平生我章清忠君愛國,愛民如子,豈會怕你這種小人?”
章清正義凜然的說著,顧銘都替他害臊。
朝廷的賑災款都被他扣了下來,城外的流民一墻之隔,活活餓死了無數(shù)人。
鄆州城在顧銘眼中,早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的閻魔洞府。
這筆賬大半都得記在章清頭上,想到之前城外看到的一摞摞尸體,有的還只是沒膝蓋高的孩子。
作為現(xiàn)代人,顧銘看著這些畜牲,剁碎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章清,你妄為父母官,欺壓良善,克扣糧款,害死災民無數(shù),難道你不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