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羅飄仙傳作者:燕山耕讀時間:2024-10-19 13:00:02
十八年來故國,三萬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花做煙蘿,何曾見真佛。
一旦來至凈土,沉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離家日,此間三年成蹉跎。垂淚徒奈何!
李煜的亡國詩,被飄然子一改,倒很符合現(xiàn)在的心境。
想想明天就能回家了,小伙子滿心歡喜之余,又有些惆悵。來到這里三年了,不,準確的說,是九百九十九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此地的佛師,就要履行諾言,送他回家了。
飄然子,就是這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來到此間,剛剛十八歲,他算了算,今年應該二十一了。
三年的大好時光,本來是玉樹臨風的青年,變成了依舊還是玉樹臨風的青年,不過,面上略帶憂傷之色,隱現(xiàn)于眉宇間。
他坐在藏經(jīng)殿巍峨的屋脊上,目光所及,荒蕪人煙,因為方圓幾千里,都是盛開荷花的七寶池。他只好望著天空的浮云,癡癡發(fā)呆。
五道光芒,從空中向這里飛速漂移,到了藏經(jīng)殿下,化作五個身形,潛進了殿里。飄然子不曾注意,這一千天太平慣了。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浮云雖在天上漂泊,落日,飄然子不曾見過。這里天空中的太陽,真好似被詩仙李白呼做的白玉盤,忽明忽暗。
他到這里,是來求學的嗎?不是,這里沒有學校、學堂,他早已放棄了學業(yè)。
是逃難的嗎?也不是,他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無難可逃。再說,逃難的人。永遠到不了這種地方。
難道是被囚禁了?還不是,他很自由,也很自在,現(xiàn)在就坐在了大殿屋脊上,這座藏經(jīng)殿沒人把守,九位師兄都走了,大殿外方圓幾十里,空無一人,他要走隨時都可以抬腿走的。
他是被一位好心的菩薩送到這里的,剛來此地,人不認識一個,想回家,老佛師說道:“既來之,則安之,三年后,我送你回去?!?/p>
這個無邊無際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走不出去的。
飄然子總想著回家,這地方一定不是好地方。錯了,你絕對想不到,這是一個好得沒法再好的地方。
如果你看見這個地方,一定會被吸引。那么說,是旅游勝地?笑話!那些景點,根本不值一提。人間仙境?跟這個地方一比,成了小菜一碟。
這里,所有的地面,都是由金子、銀子、琉璃、珊瑚、琥珀、瑪瑙、硨磲——也就是珍珠鋪成,不僅遍地都是這些珍寶,而且所有的樓臺館舍,俱都是這些珍寶自然化成,光赫顯耀,美不勝收。
這里的樹木,也是這七種珍寶合成,華光燦爛,賞心悅目;樹上的飛鳥,俱是珍禽,空中和鳴,如同笙簧奏出的雅樂。
四季如春,在人間就是形容氣候的好詞組了,但這里沒有春夏秋冬,沒有寒霜暑熱,所有的,就是融合的天氣,就算是風,也微微吹拂,讓人永遠感到爽快,爽快的讓人麻木,仿佛不記得它的存在。
藏經(jīng)殿四周,遍布七寶蓮花池,碧波蕩漾,金沙鋪底,池子里開著紅色、黃色、青色、白色的蓮花,大如車輪,清香四射,從早晨綻開,到晚間合攏,如此周而復始。
飄然子就是看著蓮花一開一合,計算著自己的天數(shù),刻在珊瑚樹上的。這也是老佛師單獨對他說的:這里看不出太陽東升西落,楚飄然,你把姓去掉,就叫飄然子吧;你就看七寶池里的荷花,一開一合就是一天,一千天后,我送你回去。
“好的!”飄然子爽快的答應了。剛才他說過,三年的日子不好算,可能還有閏月,就按一千天算吧。老佛師寬厚的笑了:“那就按一千天算吧!”
“一千天就一千天?!憋h然子心道,來人矮檐下,怎敢不低頭?剛開始來這里,看到的景致真是好,生活也好,好的只能這樣形容:寶衣隨愿至,玉食自天來,人們無所事事,穿著華貴無比的寶衣,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這里也大得很,無邊無際,連他都懶得去走動了,雖然他可以在空中飄著走。
烏托邦,理想國,世外桃源,這些人類夢寐以求的地方,都脫離不了勞作,但這里的人們,無所事事,光穿衣吃飯不干活,還無病無災。
只興奮了幾天,飄然子就被分到了藏經(jīng)殿,當上了一名司職郎。但也不干活,不用打掃衛(wèi)生,這里都是七寶地,哪里會有塵土?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望著大殿內(nèi)四壁的書櫥發(fā)呆。
飄然子被摩訶揭諦帶著,飛到了七寶蓮花池中心小島——藏經(jīng)殿,拜見了司殿官飄逸子,摩訶揭諦走后,飄然子問他,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飄逸子管理包括他在內(nèi)的十個人,這位中年壯漢只是哈哈大笑:“這里就是極樂凈土,方圓五百里是一由旬,周遭不知有幾億由旬。這個藏經(jīng)殿,殿外這個無邊的七寶池,只是冰山一角。”
“你是在騙人吧?”飄然子一聽,感到他是在騙人。
“小兄弟,我干嘛騙你。再說,你也不是人了!”飄逸子手捋長髯,笑道。
“司殿官,你怎么罵我!”飄然子不高興了。
“小兄弟,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你已經(jīng)不是人了。”飄逸子睜圓丹鳳眼,說道。
“不是人是什么?你才不是人呢?!憋h然子這句話好象罵人。
“怎么說呢,我也不知道咱們應該如何稱呼?!憋h逸子說道?!耙f咱們是比丘、行者,可咱們都沒有正式拜入佛門。要數(shù)咱們是神仙,佛門凈土,怎么能留神仙道士。咱們只好算修行者吧。”
修行者?簡稱不還是行者嗎?飄然子也疑惑起來。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飄逸子看著他可愛,敲起了云版,其他八位司職郎到來。
飄逸子先給他們介紹了飄然子:“這位小兄弟,叫飄然子,你們以后多多關(guān)照?!?/p>
“老爺爺、老奶奶、大叔、大媽、大哥、大姐,小生這里有禮了!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guān)照!”飄然子說完一拱手,就算行禮了?!拔沂悄险安恐拊娇と耸?,原名、、、、、、”
“住口!”飄逸子慌忙斷喝:“規(guī)矩怎么忘了?不該說的不要說。再有,以后所有人,你都管教師兄、師姐。”
“知道了!”飄然子一陣臉紅,悻悻然,閉口站立。
飄逸子逐個給他介紹,指著一位白胡子老頭:“這位老前輩,飄塵子老先生?!?/p>
“師兄,您好!”飄然子抱拳道,這么大歲數(shù),也管教師兄,自己很占便宜。飄塵子只是點點頭,冷眼看了看他,扭頭就走了,也不把飄逸子放在眼里。
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笑容和藹,是飄悠子;一位穿金戴銀的中年女子,是飄搖子。
其余五位年輕人,三男兩女,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飄忽子面色陰沉,好似奸詐之徒,雖然帶著笑意,卻像是笑里藏刀。
飄揚子好像有些呆氣,只是咧嘴傻笑。
飄渺子比他年歲小,個子小,眼角眉梢透著機靈,好像一眨眼睛就有一個主意。
飄舞子和他年歲相仿,眉清目秀,身材玲瓏,亭亭玉立。她要是跳起舞,肯定婀娜多姿,這只是飄然子的猜想,他是不敢貿(mào)然邀請他跳舞的。
飄曳子比他年歲略小,長得白白凈凈,身體清瘦,一身雪白的衣服,聽完飄逸子的介紹,咯咯的銀鈴般笑聲響起,令飄然子感到手足無措。
“飄然子,你怎么象書呆子?可能年齡你比我大,但是,在這里要論輩分的,你要叫我?guī)熃??!?/p>
“師姐,幸會!幸會!”飄然子趕緊拱手,還以微笑。
“不要鬧,本殿規(guī)矩和個人司職,都寫在墻上,每人職守一天?!憋h逸子手托長髯,要是他面如重棗的話,飄然子肯定以為他是關(guān)羽再世呢,你看他,臥蠶眉,丹鳳眼,五綹長髯,凜凜然,這也算一種飄逸的神態(tài)吧,就是臉色微紅,不似關(guān)云長的棗紅臉。
極樂鄉(xiāng)、七寶地、藏經(jīng)殿,飄然子一呆就是一千天,平時吃喝玩樂,無所事事??词夭亟?jīng)殿,對于飄然子來說,等于虛設(shè)。一年到頭無人來,有個摩訶揭諦,天天倒是飛來飛去,送來各色衣服和飲食。
飄渺子、飄曳子,倒和飄然子投機,談得來,除了個人的身世外,常常天南海北的閑談,飄揚子跟著傻笑。
日復一日,四個人成了好朋友,其他人都疏遠了,飄逸子、飄塵子、飄悠子、飄揚子,比他們年歲大,有代溝,那是難免的;飄忽子,好似抱負遠大,成天陰沉著臉,言語冷淡,對這幾個人不屑一顧。飄舞子,一副清高的模樣,好似冰清玉潔的圣女,對他們帶搭不理。
飄然子的思鄉(xiāng)之愁,唯有這三個伙伴可以化解,特別是飄曳子銀鈴般的笑聲,讓他把鄉(xiāng)愁暫時忘懷。
飄逸子讓他看看佛經(jīng),說只有你沒有天天研究,人不學習要落后的。
“我不感興趣?!憋h然子一口回絕。
極樂鄉(xiāng)沒有日夜之分,平時總閃耀著七寶光芒。飄然子看到七寶池里的荷花又盛開了,歡喜起來。他在珊瑚樹上刻下最后一刀,哇!明天就能回家了!回家啦!
“你上當了!”身后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飄然子扭頭一看,飄舞子舞動衣裙,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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