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陸璟宏遞了帖子,當天他就同意了。
只是見面的地點,卻是金滿樓。
紈绔子弟的高級銷金窟,主要是吃飯,也有些特殊的姑娘,在那里賣藝。
陸璟宏想羞辱我,我心里和明鏡兒似的,但我沒得選擇。
到了金滿樓,老板一眼就看到了我,還和以前一樣熱情的為我指路,只是那表情,總覺得帶了些看戲的成分。
我是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蕭昱之。
推開門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
他以前從來不會到這種地方,甚至有時候,也會抵觸我來,不過當時我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和他對著干似的,他越在意,我越來。
臨了,還不忘把他狠狠羞辱一頓。
可眼下,他坐在正中間的位置,手中百般聊賴的握著一個酒盅來回把玩,姿態(tài)恣意隨和,望向我的時候,眼底一片漫不經(jīng)心,慵懶又倦淡。
幾個鶯鶯燕燕貼在他身邊,又是敬酒又是喂水果的,他一概收。
他融入的太好,讓我覺得,以前他那副正經(jīng)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周圍的紈绔們在他身邊一個勁兒的奉承。
他沒理,只是淡淡的看著我,高高在上。
我頓時后悔了,要知道今天蕭昱之在,打死我我都不來。
正當我要出去時,陸璟宏看到了她,對她吹了個哨:“呦,我們沈大小姐來了?不是說要求人嗎?這還沒開始呢就打算走了?”
他一吆喝,起哄的人就多了起來。
“要說起來,我們沈大小姐也是京城響當當?shù)娜宋?,紅衣縱馬,手拿長鞭,這京城的人誰不知道我們沈大小姐啊,怎么今日落魄成這樣??!”
“好歹也是我們七皇子曾經(jīng)的女人,我們七皇子向來憐香惜玉,要不你今天就把他伺候好了?”
說完,哄堂大笑。
我緊緊的咬著牙,垂在兩旁的手捏成了拳。
全城的人都知道蕭昱之曾經(jīng)是我的奴隸,后來成為夫君后也經(jīng)常受我欺凌,如今我們兩個人身份互轉(zhuǎn),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蕭昱之必然要報復我。
他們這些個世家公子也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一個勁兒的用羞辱我來討好蕭昱之。
更何況,將軍府輝煌的時候,我囂張跋扈慣了,也不懂得和他們這些公子哥打好關(guān)系,一個勁兒的惹人。
……可即便如此,來都來了。
他們要是存心想要羞辱我,我今兒是躲不過的。
如今將軍府落敗,短短幾天,我深刻的意識到了“虎在平陽被犬欺”的道理,世人涼薄,人心叵測,人人對他們避而遠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下身段去試試,萬一真的能夠幫到父兄呢。
蕭昱之說得對,這個時候,那些可笑的自尊又能值幾個錢?
我走到陸璟宏身邊,勉強維持著生硬卻又得體的笑:“陸公子,您看咱們兩家之前也有些交情,如果可以,你看……”
陸璟宏搖了搖頭,嘖嘖兩聲:“你說,好好的將軍府大小姐,多尊貴的身份啊,怎么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頓了頓,將自己面前的酒盅推到了我的面前:“不過我看沈大小姐能屈能伸,想必給我倒杯酒,也不算過分吧?”
我呼吸凝滯,半響沒動彈。
小人得志。
之前將軍府輝煌的時候,他和他那老父親一個勁兒的獻媚,如今家中落魄了,他竟然如此奚落。
我恨不得現(xiàn)在一鞭子抽死他!
但我不能。
我得忍。
“切?!标懎Z宏不屑的冷嗤:“既然沈大小姐不愿意,那就……”
我抓住了他那個即將撤回去的杯子,抿唇一笑,將旁邊的酒壺拿了起來:“怎么會不愿意呢?!?
我忍著想弄死他的沖動給他倒?jié)M了酒。
“哎,還有我。”
“沈小姐,有勞了?!?
頓時,幾個酒杯都到了我跟前。
我死死地捏著酒壺,朝蕭昱之瞟了一眼。
他和一個女人在那里調(diào)情,完全沒有在意我這邊的情形。
我隱忍的給他們每個人都倒了酒。
這時,陸璟宏貼了過來,那雙肥碩的手不老實的握住了我:“沈小姐是想讓我?guī)蛯④姼f兩句好話吧?!?
我本來想掙脫,聽到他這話,愣住了。
這是……有戲?
陸璟宏滿臉油光,笑得油膩:“好說好說,只要沈小姐今晚陪我一夜,表現(xiàn)好了,我倒是可以考慮?!?
我難以置信的看他。
雖然將軍府現(xiàn)在落魄,可是蕭昱之現(xiàn)在在場啊,哪怕是知道他對我沒感情,可總歸是有過一段的,他怎么敢說出這話?
除非,是蕭昱之默許。
我心里堵,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臉上的笑蕩然無存:“陸公子,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沒有談話的必要了?!?
可以沒有自尊,但是不能沒有底線。
我將軍府可以落魄,可以受盡冷眼,但是絕對不能自我作賤。
倘若爹爹知道換取他們出來的代價是我犧牲了自己,那他們必然會以次蒙羞,這輩子抬不起頭來。
那我的犧牲,便是他們的恥辱。
“呦,還挺清高。”
陸璟宏看了一眼蕭昱之,繼續(xù)說:“那不如這樣?!?
他把我剛剛倒?jié)M的那杯酒灑在了自己鞋上。
“只要你跪在地上,把我腳上的酒舔干凈,你求我的這件事嘛,倒是也可以考慮?!彼笠惶?,怡然自得:“來吧沈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