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祿受不了這幫娘們的怒視,嘿嘿干笑兩聲兒,抱頭鼠竄。
吳大娘支使流蘇去家里拿幾件破布衫來做尿布,流蘇離開之后,方又問著流蘇娘:“小流蘇是俺們瞧著長大的,再干不出這種下流事來。蘇她娘,放心罷,咱們村上雖然不富裕,可也餓不死個孩子,你們孤兒寡母的養(yǎng)不活,大家都幫把手就是了。”
流蘇娘聽了她的話,心里熱逢逢的,眼淚便要流下來。
只見張大娘也走過來,將孩子接到懷里抱著,細細端詳一番,方才嘆道:“這可憐見的,瞧這面皮,不似咱莊戶人家生出來的,連我閨女那樣的人家未必能把孩子養(yǎng)出這模樣。也罷也罷,既然命中有這一劫,合該著跟著咱們過活。”
說著,將孩子遞到流蘇娘手上,自袖里摸出一把銅錢來,硬塞到她懷里,邊說道:“這些錢你先拿著,大人吃口粗的尚可,這奶娃兒可吃不成,我家里還有些上好的小黃米,一會讓全兒給你送來,沒有奶水,吃些黃米粥也能養(yǎng)活。當(dāng)初咱們養(yǎng)孩子,不都是這么養(yǎng)過來的么?!?
一位中年婦人笑著上前道:“大娘,我兒媳婦正喂孩子呢,奶水好的很,我孫子一個吃不完,就把孩子送我家去,讓我兒媳婦喂喂也罷了?!?
眾婆娘你一言我一語的出主意如何喂養(yǎng)這孩子。
流蘇娘感激涕零,淚珠子如斷了線的珠子滾下腮來。
將孩子放到炕上,便要給眾人下跪,謝過眾人的恩情。
張大娘忙攙她起來,笑道:“你這孩子,就是禮多。你家忠義舍生忘死的帶眾人守住了河堤,又為了救義學(xué)那幫孩子,才被大水沖走的。我們大家如今幫這個小忙可算什么!你只管放心,有我們一口吃的,就缺不著你們娘們的?!?
流蘇娘此刻除了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任由這幫娘們擺布出主意,這家回去拿點米面,哪家回去拿點衣衫,一會工夫,養(yǎng)孩子用的吃穿用物竟是堆了半鋪坑。
張集家大兒媳聽婆母說過這事,親自走了來,給孩子喂了奶,眾人待孩子睡下,方才慢慢散了。
流蘇娘將眾人送走,回來歪身坐在炕沿上,兩眼呆呆的瞧著熟睡的孩子發(fā)呆。
流蘇將吳大娘給她修剪好的尿布過了水,晾好,走進屋里,見娘這番模樣,便是上前搖著她的胳膊笑道:“娘,休要煩惱,女兒自發(fā)奮圖強,好生營生,絕不會讓你和天賜受罪?!?
流蘇娘聞言,擦把眼淚,伸手摸摸她的臉,將她摟在懷里,嗚咽起來:“傻閨女,你倒是做好事,救了這孩子一命,可這樣以來,你這婚事不就更難了?雖然說鄉(xiāng)親們都熱心,幫著養(yǎng)孩子,也沒十分追問這孩子的來歷。
可這件事也實在是太湊巧了,偏偏你出去了一個月,偏偏這個時候帶個孩子回來。偏偏又瘦了些,身材也不似先前那般臃腫,她們雖然嘴上不說,難免背后議論。你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倒要怎么擔(dān)這樣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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