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崽子，別跑！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要下雨，水汽昏昏沉沉地籠罩在一片早已廢棄的工廠。 工廠中央，一個年久失修的破爛廠房前，幾個黑衣男子聚集在一起。他們圍著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哈腰地獻著殷勤，一人遞上一支煙，一人遞上打火機，一人跪坐在地為其捶腿… 那坐在狩獵椅上的中年男子，面容微胖，翹著二郎腿，焦黑的手指夾起煙。咔噠一聲，微光閃爍。他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一團煙霧，一言不發(fā)地望著廠房門口……里面?zhèn)鱽泶蚨仿?，以及槍聲…?這時，緊閉的廠房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縫隙，一個瘦小的男子狼狽地跑出來，他捂著血淋淋的右臂，踉踉蹌蹌地跑過來，看著狩獵椅上坐著的梁三，驚恐地說： “大，大哥，那小子還藏著一把沖鋒槍，賊的很，趁我們的子彈用完才掏出來！沖著我們掃射，兄弟們都中彈了！” 梁三黑黝黝的眼睛染上一層怒意，只見他踹了面前男子一腳，唾沫星子混著煙灰亂飛，罵道： “沒用的東西！那么多人抓不住一個小雜種。后備箱不是還有子彈嗎！去拿??！” 瘦小的男子一下被踹倒在地，又慌忙爬起來，哆嗦著身體，顫聲說道：“沒，沒了…” 梁三神色一變，暴力踢開給他捶腿的人，猛地站起身，微瞇著眼看向廠房，猛吸了兩口煙后，叼著煙含糊道：“xxx的……”看了看四周，沒什么能用的東西，轉向身后幾個站著的黑衣男子，“你們也給我進去！呵，都給他堵進去了，還怕抓不住？” 站著的男子紛紛跑了進去，外面只剩下梁三和捂著右臂一臉痛苦狀的瘦小男子。 梁三睨了他一眼，緩緩道：“你也進去。” 地上的男子明顯哆嗦了一下身體，他抬起頭，帶著哭腔道：“大哥，他有槍…” 梁三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將人從地上拽起來，拖到了廠房門口前，“蠢貨，怕什么！他就一把槍，子彈總有用完的時候。進去！”蓄力，猛地又一腳，把他踹了進去…… 踹完人后，梁三悠悠地走回來，坐回狩獵椅上，靜靜等待著… 透過大門的縫隙，傳出里面劇烈的叮叮咣咣聲響，伴隨著槍聲，哀嚎聲，撞擊聲，嘶吼聲…不止不休…… 空中的水汽漸漸濃重起來，狩獵椅上的人不知等了多久，終于看到自己的下屬走了出來。然而，進去了五十多個，出來的卻只有十幾人。 從里面出來的這群人，或多或少掛了彩，嚴重的缺胳膊斷腿、中槍血流不止，輕者……沒有輕者。他們七手八腳地壓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向著梁三走去。 那男子似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劇烈地掙扎，撕咬著緊扣他肩膀的一只手，眼球充滿血絲，帶著駭人的戾氣… 被咬著的人齜牙咧嘴，五官扭曲著，仍不肯松手，一路隱忍著將人帶到狩獵椅前。 梁三細細打量著面前充滿野性的男子，寒生問道：“就是你殺了梁四？” 男子微微停下掙扎，墨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視著他，臉上雖掛著血污，卻不失俊俏。那咬著手指的虎牙紋絲不動，男子冷哼一聲，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一抹不加掩飾的輕蔑。 梁三被這一眼神引燃了怒火，惡意、恨意在他心里扎了根發(fā)了芽，抬起腳，朝著那掛著血跡的白皙臉龐狠狠地踹了過去，嘴里嘟囔著：“還挺有骨氣。” 剎那間，男子松開嘴上的撕咬，身形微微偏移，帶著眾人的手也移動幾分。梁三的腳最后落在了抓著他肩膀、已被咬得幾近見骨的鮮血淋漓的手。 “嗷！??！老…老大?！扁Р患胺辣货叩南聦倜偷爻槌鍪?，眼中噙滿淚水，哀怨地看著梁三。 被盯著的梁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覆上一層怒意，“讓你們摁好！怎么搞的？！” 被誤踢的下屬默默地蹲到一旁，其余眾人只好再用些力氣押著男子。 而那被七手八腳鉗制著的男子，嘴上一片血紅，一滴血珠順著嘴角滑落，仍毫無畏懼地盯著梁三，眼神中肆虐張狂，挑釁意味昭然。 見此，梁三心中怒火更盛，他惡狠狠地罵著：“死東西！”站起身，又一腳踹了上去… 這一次避無可避… 眾人只覺手掌下摁著的人突然迸發(fā)出一股強勁的力量，讓人險些壓不住，被手中的力量帶歪了身體。 那一腳擦過男子的耳朵，一瞬間，被壓著的男子發(fā)起攻擊，一口撕咬在肥男的小腿肚，牙齒透過布料死死地卡進肉里，不放松一絲一毫，眼神兇狠地盯著梁三這個“獵物”。 “啊啊啊！”一陣慘烈的叫聲。 梁三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他一條腿彎曲撐著身體部分重量，一條腿掛在男子的牙齒間。梁三瘋狂地扯自己的腿，試圖將它從那人嘴里救出來，但越扯越痛，那塊肉似乎要脫離身體，他對著手下大罵：“愣著干什么??！把他拉開??！啊??！”下屬們慌忙去掰扯那人的嘴。 不久后，在梁三的哀嚎中，在眾人的強制下，那條受傷的腿被順利救出。梁三看了眼自己鮮血直流的小腿肚，疼得齜牙咧嘴，那瘋子的牙齒仿佛有毒，將致命的毒素永遠地留在腿上兩排深不見底的牙印中。 “死瘋子！給我打！往死里打！”剛經(jīng)歷了割肉般的疼痛，梁三拖著流血的腿爬到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 被眾人摁著毆打的男子臉上肆虐更加猖狂，他盯著梁三的方向，充滿戾氣的眼眸中帶有一絲嘲笑，嘴角揚起，遍地的血色和詭異的笑容讓本就陰沉的空氣變得更加陰森。 或許是陰天的影響，梁三被他盯得心里有些犯怵，仿佛獵物被野獸盯住，下一秒自己就會成為那人的腹中之物… 梁三挪開眼，心中的暴動因子緩緩散去，又覺得尷尬難看，轉頭怒罵早已躲到一旁的下屬：“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我起來！” 梁三被扶起來，眼中散著森森寒意，這崽子真是他的克星，不要命了一樣挑釁他。等回去有他受的！ 約幾分鐘后，其中一人顫聲道：“老，老大，他好像快死了…吐了好多血…” “行了，別打死了，帶走?！?“是！”屬下們應道。 他們拖著一頭瀕臨絕境的“野獸”走出廢棄工廠，進了靜靜停在街道上的一排面包車。 “野獸”被捆綁著，隨意扔進車中角落，蕩起一片灰塵。飛揚的塵土中，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寂靜而淡然，仿佛早就準備好迎接這一天…… “哨子，我是不是眼花了，剛剛那小子在笑？” 被喚作哨子的人扭頭看向角落，又轉過頭對著他嘿嘿一笑：“你是被嚇怕了吧…” 發(fā)動機聲響起，一眾人向著西方揚長而去……空蕩蕩的街道留下黑乎乎的尾氣。 空氣中灰蒙的水汽終于凝聚成雨滴，啪嗒啪嗒落在滿是煙塵的工廠，雨聲逐漸密集…… 街道東邊，一輛黑色轎車出現(xiàn)，最終停在工廠大門口。車門迅速打開，一個女子淋著雨跑進了工廠，片刻后又跑出來，匆匆上了車。這輛車也開向了西方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