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絕望

此刻的她，和剛才歇斯底里的樣子判若兩人，卑微得好像跌入了塵埃里。 哪怕是她曾經(jīng)為了嫁給他而百般追求他時，都沒有這樣卑微過。 “好嗎？好不好？” 顧景深看著女人走投無路、扯著他衣角的模樣，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喉頭也緊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 女人摸著自己的肚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他。 她的小臉蒼白如紙，唯有雙唇被咬出了血色，發(fā)出聲音極小的乞求：“景深，你不喜歡我們的孩子對吧，你不要我給你生的孩子，那、那我打掉它！我聽話，我都聽你的！只要你救我媽媽，我求你，求求你……” 她說著，又痛哭出聲。 字字泣血的哀求。 多可笑啊，她要用打掉孩子作為籌碼，乞求自己的丈夫來救自己的母親。 顧景深喉結(jié)一動，低沉平靜的音色緩緩響起：“姜奚，那個野種——我是說，你和顧凌云的孩子?！闭f到此處，他眉間有戾氣一閃而過，卻被死死按捺住了，“你可以留下，我答應(yīng)你，不再動它?！?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姜奚宛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拽著他袖口的手，猝然跌落。 “你這是什么意思，顧景深？” 她流著淚，笑問。 姜奚死也沒想到，在這冰冷的醫(yī)院里，這生死無情的手術(shù)室門口，她最終獲得了留下她自己孩子的資格，代價，卻是她親生母親的一條命。 可是顧景深，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種啊！ 死亡通知書被送到她手里時，姜奚徹底昏死了過去。 她知道是顧景深接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因為在閉上眼之前，她還看了他一眼。 那精疲力盡的一眼，讓顧景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碾過。 她以前不是這樣看他的，以前她望著他時，眼里總有星辰萬千，細碎又璀璨。 可此時此刻，她的眼神清冷，寡淡，甚至絕望。 他知道她因為什么絕望。 是他一手締造了她眼前的絕境。 “姜奚，我會好好補償你。你欠我的，背叛我的……一筆勾銷?！?…… 母親死后，姜奚每天都在做噩夢，人也迅速消瘦下去。 病房里三天兩頭就有人送來補品，說是老爺子送來的，讓她安心養(yǎng)胎。 姜奚心知肚明，卻從未拆穿過—— 顧老爺子哪里使喚得動顧景深身邊的特別助理？ 但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去和他對抗，只想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母親頭七那日，姜奚去給母親燒紙，門外的保鏢報給了顧景深，得到了男人的默許，便陪著她出了醫(yī)院。 姜奚渾渾噩噩地坐在墓碑旁邊，依靠著冰冷的石碑，和媽媽說了一會兒話。 臨走時，她卻忽然發(fā)現(xiàn)，母親送給她的平安扣不見了！ 思來想去，最后一次見到它，還是在照顧顧凌云那天。 姜奚趕忙回到車上，讓司機送她去了郊外的療養(yǎng)院。照看顧凌云的阿姨并不在，姜奚焦急萬分，想著屋里那是個植物人，便沒有敲門，直接走進了他的房間。 推開門，卻被屋里的景象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