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個孩子一見到蘇敏，立刻親昵地撲了上去，嬉笑著拉住她的手。

　　“好了，媽媽在工作。”

　　蘇敏輕輕摸了摸孩子們的頭，臉上沒有像婆婆那樣焦急的神色，反而眼里帶著一絲疑惑，看向田素梅。

　　田素梅心中一緊。她從來不知道蘇敏的工作具體在哪里。她明白兒媳有些看不起自己，畢竟她是個來自農(nóng)村的婦人，而蘇敏在城里做護士長，常常流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

　　盡管如此，田素梅為了兒子，始終選擇不去計較這些小細節(jié)。

　　許念江雖然是許文川大哥的遺孤，但從襁褓開始，田素梅便將他當成親生的孩子養(yǎng)大，幾十年已將他視為自己的一部分。即便兒媳有時顯得高高在上，田素梅依然寬容大度，從不計較。

　　然而，看到蘇敏的表情時，她心里突然生出幾分不安。

　　蘇敏看到田素梅趕到醫(yī)院，顯然愣了一下，隨即轉(zhuǎn)身問身邊的小護士：“剛才是誰通知許念江家屬的？”她顯然已經(jīng)知道丈夫正在急診室。

　　小護士有些緊張，急忙回答：“好像是新來的實習生通知的。”

　　蘇敏皺了皺眉，嚴厲地說道：“以后不要讓實習生自作主張打電話給病人家屬！”

　　她訓斥完，轉(zhuǎn)過身對田素梅換了一副口吻，輕聲道：“媽，你放心，念江在我這兒沒事。”

　　田素梅一聽，立刻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可是醫(yī)院通知我說念江在手術(shù)，還說缺血，是要獻血嗎？抽我的吧！”

　　她邊說著，邊撩起了袖子。出門前太著急，她還穿著家居服，袖口臟兮兮的，剛做完菜的油漬未曾清理，顯得十分凌亂，但田素梅毫不在意，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立刻為兒子獻血。

　　蘇敏眼里閃過一抹嫌棄，臉色微微一沉，但她很快調(diào)整過來，換上了溫和的語氣：“媽，不用了，我剛才已經(jīng)通知爸了?！?/p>

　　話音剛落，門口走進了一位穿著中山裝的年長男人。領(lǐng)口微微翻起，透出一股干凈利落的氣質(zhì)。他頭發(fā)雖已微微花白，但依舊保持著整齊的發(fā)型，眼角的幾道細紋無聲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田素梅愣了一下，一眼認出，是丈夫許文川。他應(yīng)該是得知兒子出車禍的消息，趕來醫(yī)院?？杉幢闳绱?，男人仍一如既往地步伐從容穩(wěn)重，仿佛大學教授講課時那種不緊不慢的節(jié)奏。

　　在他身旁，站著一位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端莊典雅。

　　田素梅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但她對她并不陌生，還知道女人叫江清影，是許文川的初戀情人。

　　曾經(jīng)，她在一張發(fā)黃的照片上見過她。

　　照片中的江清影梳著大辮子，穿著布拉吉，笑容恬靜，仿佛從民國舊時光里走出來的佳人。歲月在她臉上幾乎未曾留下痕跡，她依舊溫婉如初。

　　和許文川站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們倆就像是民國時期的公子小姐，佇立在舊時光的長河里，優(yōu)雅而高貴。

　　那一幕如同針尖般刺入了田素梅的心里，瞬間讓她的呼吸一滯，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清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