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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村孤兒

小說:道劍仙星作者:行士時間:2025-02-23 05:30:04

  “你們是誰?你們是誰!”

  秦風大喊著,慌亂的手臂將桌面上的紙張和書本撥撒一地,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掙脫了夢魘。

  半年來,這些奇怪的夢魘一直對他糾纏不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何時開始,敲門聲已經(jīng)在諾大的學堂里反復回蕩,愈加急促。

  “大師兄快開門啊!”

  “大師兄!都過晨讀時間啦!”

  “再不起來,太陽都要曬屁股啦。”

  “大師兄,先生快來了!”

  ……

  是師弟們在叫門,七嘴八舌的,好像已經(jīng)來了不少。

  “來啦來啦,沒看這都入冬了嘛,《應(yīng)天經(jīng)》上說冬天要早睡晚起,你們還來這么早,豈不是虛耗真元。”

  秦風口中雖是有理有據(jù),帶著些師兄的架勢,但心里是忐忑的,知道自己又因為怪夢而起晚,誤了晨讀時間,于是動作利索,一面整理著身上破舊的布袍,一面快步行去開門。

  秦風今年十五歲,在北三村長大,是老礦工秦土旺在道上撿來的棄嬰,從小被那老礦工當親生兒子疼愛,童年雖是貧寒了些,但也算無憂無慮。

  可人生多舛,五年前秦土旺葬身礦難,十歲的秦風徹底成了孤兒。

  那會兒,正趕上人族各州大行道學的風氣,北三村也來了位宣道先生,辦起一所礦工子弟道院。村子里那些礦工之后,到了十歲若能識字過千,便可來此學道。

  秦風那時正好學會唱《千字歌》,秦土旺的工友們就湊錢把他安排了進來,平時做些勤雜助教的工作,也順便習些道學、道術(shù),晚上便住在這家簡陋道院唯一的一間學堂里。

  秦風已經(jīng)在這里學了五年有余,就快到了離院自謀出路的年限,現(xiàn)今道院里多是他的師弟,都喜歡“大師兄、大師兄”的叫他。

  “吱扭扭”秦風打開反鎖的大門,本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迎上師弟們一窩蜂沖進來。

  “大師兄,你也起太晚了吧?!?/p>

  “就是,這都天光大亮啦。”

  “大師兄還說我們來得早,我們明明是按《應(yīng)天經(jīng)》作息的嘛。”

  “別怪大師兄啦,他昨晚一定又是突然睡著,做夢做到天亮?!?/p>

  “大師兄,你這法子好,可惜我一睡倒就兩眼抹黑,醒來后什么夢也不記得拉,要不也能睡懶覺呢?!?/p>

  “可不是嘛!大師兄,要我說呀,你這招可真高,我本來起晚了,結(jié)果到這兒一看……大家都沒能進去晨讀!我正好安然無恙!嗚哈哈哈哈……”這個胖乎乎的師弟還學起長者那樣的大笑。

  “得意你個頭啊,再貧氣小心我收拾你?!鼻仫L往他軟軟的腦殼上賞了幾個彈指,彈的悶悶響,跟挑西瓜似的,引來師弟們更多哄笑。

  “先生來啦!”

  看到遠處一瘦長的身影,不知誰本能地大叫一聲,大家瞬間安靜,紛紛鉆進座位。

  秦風趕緊帶頭背誦起《老祖宣道經(jīng)》,師弟們也都掏出書本一同響應(yīng):

  “吾道之高,無上高;吾道之遠,無量遠。

  日月星辰,天地萬物,有無虛實,皆吾道生,皆生吾道。

  凡修吾道者,當存無上覺,方容無量劫……”

  不多時,那個瘦長身影走進學堂,正是這家道院唯一的宣道先生湯厲行。

  這位長年神色嚴厲的中年男子,側(cè)影單薄的像把快刀,瘦的簡直有些病態(tài)。

  不過秦風知道,先生可是一點都不弱,修得一身純陽真氣,目光時刻冷靜銳利,性情古怪不茍言笑,不少師弟光想起他就已經(jīng)怕了,

  湯厲行如往常一樣,面色陰沉,在講桌后面站定,看著肅靜起立的弟子們一言不發(fā),就這樣郁結(jié)了好一陣,才徐徐開口吐出三個字:“交功課。”

  糟了!秦風心中叫苦:昨晚又在默寫的時候突然入睡,才剛寫了兩頁……

  “是,先生?!?/p>

  其他弟子們齊聲應(yīng)道,將功課從后到前一排一排傳去。

  “秦風!”

  秦風正接過后排傳來的功課,裝出往里添加的動作,打算只管向前傳去蒙混過關(guān),不想?yún)s被湯厲行大聲點了名字。

  “你在干什么……”湯厲行目光如劍,直刺秦風,這些小動作想逃過修士的眼睛,談何容易。

  “我…哦,弟子……弟子在放道心。”

  秦風說完一臉正色,眉宇間透出一股真摯。

  “道心?”湯厲行有些疑惑。

  “是的先生,老祖當年以言語文字傳道,并開篇指出此乃可道之道,只是形,而非他所悟之道,更非恒常大道,真正的道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功課同樣如此,守心向道而成文,然文字始終為形,是可功課之功課,并非真正的功課,真正的功課是在做功課時成就的一片道心,如今弟子已將道心奉上?!?/p>

  身為孤兒,秦風的衣袍雖是打滿補丁十分破舊,但勤于換洗未失整潔,發(fā)髻也梳得端正,眸子烏亮,眉宇開闊,正兒八經(jīng)道出此話竟頗讓聽者信服。

  說罷,秦風便那樣虛手一放,將功課遞給了前面的師弟。

  湯厲行緩緩點頭,若有所思……

  倒是身前的師弟還愣著,秦風不動聲色的伸腿在桌下踢了踢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將自己功課墊在最下面,慢慢捧著往前遞去,好像捧著的真是什么要緊物事。

  看著弟子們的功課在書桌上堆成小山,湯厲行面無表情,下意識的繞開放著“道心”的那一摞,隨便拿了一本正準備批閱……

  “秦風你放肆!敢戲弄于我!”

  啪——!

  湯厲行說著往講桌上重重一拍,饒是那桌子百年良木所制,也被震出了裂痕。這位宣道先生總算是反映過來,惱羞成怒。

  先生又被大師兄惹怒了,又有好戲看嘍。其他弟子全都望向秦風,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弟子不敢!”秦風騰地立起,沒完成功課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次橫豎都是挨訓,他才靈機一動故弄玄虛,被識破也沒什么好說的。

  “不敢?呵呵,可以呀秦風,這回換招數(shù)了,不說那睡著做怪夢的借口,竟然把道心都掏出來啦!”

  “弟子知錯,不過弟子昨晚真的是因為突然睡著……”

  “住口!”湯厲行瞪眼喝斷秦風的話,“半年了…半年了啊!你在道學和道術(shù)上日漸怠慢,總是隔三差五的不寫功課!以前還能整夜修煉道術(shù)功法,再起早帶大家晨讀,現(xiàn)在……現(xiàn)在怎么睡到天光大亮?!你以為我方才沒有看見?我來的時候你才剛剛開門!”

  “先生,弟子真的是身不由己,近半年來每到夜晚就莫名入睡,還盡做些怪夢,弟子想醒都醒不來……是鬼壓床啊先生?!?/p>

  秦風一肚子冤屈,道學有成可以考取道士名號,道術(shù)高強更可博來無上修途,秦風哪一個都不曾怠慢,可偏偏近幾個月來被莫名夢魘纏身,弄得他是苦不堪言。

  “哼,到此刻你還在編故事,你修為在身,還會鬼壓床……”

  “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先生。”

  “呵……”湯厲行搖搖頭,早就不再信任秦風,“這陣子你每每都是如此,開始我還以為是你修煉勤勉,急于提升修為而傷到真元……可我又不是瞎子!你明明精氣神飽滿,不似有一絲損耗,你還每次偷懶都是如此借口,莫不是以為我永遠無法看穿你的伎倆,有恃無恐?!”

  其他弟子聽先生這么一說,望向秦風的眼神也都嚴肅起來,收掉了幸災樂禍,透出擔憂和不解,這位經(jīng)常在道學、道術(shù)上給他們指點的大師兄,何時漸漸成了先生的眼中釘?難道真的有突然入睡這種事?

  湯厲行仍在訓斥:“你已經(jīng)到了混元境第七重,第七重??!經(jīng)過養(yǎng)元、通脈、周天、煉氣、聚氣、貫氣,再到現(xiàn)在的七重綻氣,體質(zhì)早已達到凡人的巔峰狀態(tài),怎么可能精力不濟?怎么可能總是困倦入睡,連當天的道學功課都完不成!你懂不懂今日事今日畢?還屢屢晚起,不修道術(shù)!你…你簡直混賬?。?!”

  “我……”

  秦風百口莫辯,這讓他如何解釋,他自己都很想知道莫名入睡的原因。

  可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哈哈哈哈,這等迂腐庸碌之輩,跟他較什么真?沒什么本事傳道就只會天天板著個臉,布置繁重的功課,叫你們沒完沒了的抄書、默寫。依我看,做那些功課只會讓人變傻,咱們不做也罷。”

  秦風四下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fā)現(xiàn)大家正驚恐地望著自己。

  秦風也認不出那聲音是哪位師弟的,只覺那聲音好像是來自于心底……

  只記得剛才那聲音……

  似乎……

  根本就是從自己嘴巴里發(f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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