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雪劍風云錄作者:東方圖樂時間:2020-12-17 16:57:44
夜色彌漫。
滿江霜凍。
彎月。
漁火。
“燕歸來”船舫一直亮著燈。
杜小七一直在喝,一直在吐,吐了再喝,喝了再吐。
邵飛紅不知道幫他擦了多少次的嘴巴,也不知道幫他擦了多少次的額頭。但她不勸酒,她知道男人想喝醉,是誰也攔不住的。
所以她不開口,她也不阻止,她只看著杜小七喝,看著杜小七吐。然后默默地幫他處理掉吐出的穢物。
終于,杜小七趴在了酒桌上。
地上滾滿了酒壇子,有完整的,也有破碎的。
屋子里充滿了酒氣,聞著都會醉。
邵飛紅突然抓起了酒壇,揚起頭,開始往嘴里灌酒。
夜其實很短。
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杜小七臉上的時候,他醒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蓋著柔軟而溫暖的被子。
冬天的早晨總希望在被窩里多呆會兒,哪怕只是那么一會會。
但杜小七卻呆不住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沒穿衣服,一件也沒穿。
光溜著身子鉆在被窩里,其實也沒什么,但是現(xiàn)在,他的邊上還睡著一個女人,一個同樣沒穿衣服的女人。
這個女人不僅長得嬌艷,而且認識。
我怎么會和邵掌柜睡在一起?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他腦中一片空白,怎么也記憶不起來昨晚的事。
杜小七使勁地甩了兩下頭,感覺還是有點暈乎。
邵飛紅睜開眼睛,溫柔地看了杜小七一眼,竟然一臉幸福地把頭埋在了杜小七的懷里。一只纖細的手在他的胸脯中來回滑動。
杜小七不敢動,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心跳開始加快。
他突然感到緊張,這種緊張,是從來也沒有過的,即使第一次殺人時,都沒這么緊張。
杜小七的心很亂,但他開始鎮(zhèn)靜也必須鎮(zhèn)靜。
因為現(xiàn)在,有件事比這件事重要得多。
他輕輕地推開邵飛紅,開始起身穿衣服。
當他穿衣服的時候,他就不再去看邵飛紅,即便邵飛紅現(xiàn)在把被子掀開來,他也不會回頭去看一眼。
當然,邵飛紅也不會把被子掀開。
“你要去哪里?”邵飛紅托著下巴問。
“錢宅?!倍判∑叽鸬馈?
“不用去了,他不在?!鄙埏w紅道。
杜小七一愣,道:“你知道我要找誰?”
邵飛紅道:“我當然知道,你要去找沈寒竹?!闭f完,在被窩里懶懶地伸了一下腰。
杜小七一直用背對著邵飛紅,道:“你知道他去哪了?”
邵飛紅道:“天山,瑤池宮!”
杜小七道:“他去天山干什么?”
“錢財旺的二夫人李夢萊得了怪病,需要天山雪蓮醫(yī)治,所以錢財旺派沈寒竹去瑤池宮取天山雪蓮了?!鄙埏w紅也開始起身穿衣服。
“你是怎么知道的?”杜小七這樣問,是因為實在想不明白這么大的事,錢財旺怎么會派沈寒竹去,畢竟沈寒竹從未在江湖行走過,他難道不擔心萬一沈寒竹未能完成任務,他夫人的病怎么辦?
邵飛紅的回答更絕,她只說了一句話:“我開的是茶館!”
“這消息可靠?”杜小七總覺得不對勁。
“錢財旺派沈寒竹去天山的消息是可靠的,但李夢萊得怪病的事就不好說了?!鄙埏w紅道。
杜小七聽出了邵飛紅話中意思,道:“你何出此言?”
邵飛紅已經(jīng)穿好衣服,步下床來,道:“我見過李夢萊?!?
“見過?什么時候見過?看不出她得???”杜小七道。
“三天前的晚上,錢宅大管家胡須來問我借馬。我那匹馬的鈴鐺晚上會發(fā)光,極易被人跟蹤,于是我不放心,就去找胡須告知這事。當我趕到的時候,那匹馬正被栓在一個小木屋前。同時我發(fā)現(xiàn)李夢萊正跟蹤監(jiān)視胡須和沈寒竹,被我發(fā)現(xiàn)后她開始逃跑,我于是換回了借給胡須的快馬,前去追趕?!鄙埏w紅道。
“一定追上了?!倍判∑叩?。
“錯,追丟了!”邵飛紅說到這里竟然有一股怒意,“正當我快追上她的時候,邊上沖出一個人來,硬是擋住了我的去路?!?
“這個人是誰?”杜小七問道。
“大胡子!”邵飛紅道。
“大胡子是誰?”杜小七接著問。
“錢宅家的客人,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鄙埏w紅道。
“你們交手了?”杜小七問道。
“沒有!我對他不感興趣,所以我選擇了離開。”邵飛紅道。
“這么說李夢萊得病的事是假的?可錢財旺為什么要編這樣一個故事呢?”杜小七很不解。
“李夢萊身輕如燕,怎么可能得怪病。我覺得錢財旺這樣做,是因為風聲?!鄙埏w紅道。
“風聲?”
“沒錯,風聲!”邵飛紅道,“當沈寒竹使出那招‘雷霆一擊’的武功后,會有一大批的江湖人士來找他,畢竟當年武林盟主古松柏離奇仙逝,對整個江湖都觸動很大。而華山派從來沒就此事作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江湖中眼紅的不僅是那本“萬年青神功”秘笈,更想要得到號令天下的盟主令!所以當麻煩來的時候,躲也是一個好辦法?!?
“有道理!”杜小七贊道。
“你不是也想找他嗎?”邵飛紅一邊問,一邊從身后抱住了杜小七。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找他?”杜小七問道。
“你說過,你見到他心會痛,而且會很痛!”邵飛紅道。
“可你知道我為什么心會痛嗎?”杜小七再次問道。
“不知道!”邵飛紅確實不知道,她在等答案,因為她也很想知道為什么?
杜小七輕輕地把邵飛紅的手移開。他都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他甚至不敢問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去想這件事了。
杜小七嘆了一口氣,走到窗邊,望著滔滔江水,突然轉過身來,道:“我是杜力,古松柏的關門弟子!”
邵飛紅“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杜小七也不知道她的反應為什么會這么大。
邵飛紅突然用手指著杜小七道:“你是杜力?十年前你追殺過你的大師兄陳志清?”
這下杜小七震驚了,他眼睛緊盯著邵飛紅,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會知道這事?”
邵飛紅的身子開始顫抖,她喃喃地道:“我開的是茶館,我聽到的消息比人家多。”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輕得幾乎連自己也聽不到。
杜小七突然顯得很痛苦,道:“我大師兄害死了我?guī)煾?!?
邵飛紅冷冷地道:“陳大俠人稱‘佛面素手’,怎么可能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來?你太糊涂了!”
杜小七整個人開始痙攣,壓了十年的傷疤,被邵飛紅一下子給揭了開來。
他也在問自己,當年錯殺了嗎?
沒人會告訴他答案。
他現(xiàn)在要去做一件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
所以他走了,丟下了邵飛紅。
他是大步流星地走的,走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回頭看一眼邵飛紅。
邵飛紅無力的靠在窗沿上,臉色慘白。
她也在問自己,難道我錯了嗎?
殺手無情?
曹娥江上,波光翻動。
游船漁舟,南來北往。
“燕歸來”的旗幟在風中飄揚。
船舫內傳來了一種聲音,酒壇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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