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紅衣女子

　　古玩界里流傳一句行話：每一件古董背后都有一件或幾件故事。這么多的陪葬品，得挖掘多少古墓。每一件陪葬品都曾經(jīng)伴隨過一具尸體，這么多陪葬品堆放在一起，這里豈不成了另類的萬人坑！葉青想到這渾身一陣發(fā)涼，禁不住打了幾個冷顫。怪不得師父說有陰氣，這哪里是古玩店，分明就是帶藝術(shù)性的墳?zāi)??？纯磶煾溉魺o其事的樣子，葉青的心總算平靜了幾分?？吹截浖苌系挠裣s，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身上這枚，心說這里的玉蟬該不會也能說話吧。說來也怪，自早上到現(xiàn)在，身上的玉蟬沒發(fā)出一絲響動，這倒令葉青有幾分不適應(yīng)。如果不是環(huán)境不允許，他甚至想主動跟它說幾句。

　　這時候屏風后面人影一閃，一團火一樣的紅色飄進大堂。葉青的眼睛自從盯上這團紅色就再也沒有離開，心說這就是掌柜的？不可能吧！蘇海山也為之一愣，不過他的心理素質(zhì)比葉青要好，片刻遲疑之后馬上恢復平靜。見葉青魂不守舍的樣子，蘇海山狠狠咳嗽了幾聲。葉青趕緊把眼神收回來，他能猜出來師父的咳嗽代表啥意思，又在罵他沒出息。

　　“本店所有的東西都保真保老，不知道兩位看上了哪件？”一陣輕靈的聲音飄進葉青的耳朵，如果不是有師父在場，他恐怕又要陶醉過去。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女孩，紅色連衣裙、紅涼鞋、紅嘴唇，就連秀發(fā)都染成了紅色，在葉青眼里這就是一團火，燃燒著他全身的荷爾蒙。

　　“這個，還是先請這位姑娘給介紹一兩件，最好是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蘇海山開口答道。尖利的目光迎上女孩清澈的雙眸，似乎要在兩汪清澈的湖水中尋找什么。女孩迎著蘇海山的目光，不卑不亢，沒有絲毫怯場。年紀輕輕，卻不難看出是生意場上的老手。

　　女孩伸手從柜臺底部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小盒子，芊芊玉手靈巧地打開盒蓋，里面襯著一塊黃色綢緞，上面端端正正放著一塊玉佩。“您看這塊玉佩，戰(zhàn)國的，到現(xiàn)在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最可貴的是它上面布滿血沁。您老想必也知道，血沁可是古玉十三種沁色中最難得的，也是最有市場價值的?！奔t衣女孩對蘇海山侃侃而談，言談舉止之中透露出一種大掌柜的氣度。她自始至終沒看葉青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葉青只是蘇海山的跟班。紅衣女子的態(tài)度令葉青大為失望，不過仍忍不住好奇心去觀察這塊古玉。

　　蘇海山習慣性地戴上一只手套，然后把玉佩拿在手里，只略微看了幾眼，一把丟給葉青。葉青雙手接住，他知道師父的意思，這是在鍛煉他的眼力，近幾年來師父一直帶著他在實戰(zhàn)中磨練提高。這是一件人形玉佩，頭、四肢、軀干分明，葉青略微看了幾分鐘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他扭頭看了師父一眼，那意思我可要下結(jié)論了啊。

　　蘇海山?jīng)]有表態(tài)，意思是說你該咋辦咋辦。紅衣女孩沒料到年紀輕輕的葉青要發(fā)表意見，頓時也來了興致，清澈的雙眸終于盯住葉青，倒要看看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能有什么見解。玩兒古董講究的是經(jīng)驗，一般都是大人在玩兒，她不相信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能有什么高深見解。女孩白皙的臉上依舊綻放著淺淺的笑意，不過眼神里卻多出了一絲傲慢，她開始盤算，自己親自接待這兩個顧客是不是在浪費時間。

　　葉青只顧著觀察玉佩，沒有看到女孩的表情變化，他清清嗓子說道：“這件人形玉佩紋樣雕刻細密、發(fā)型采用細陰線、衣紋多呈斜方格、紋飾紋樣呈S型，這些都符合戰(zhàn)國人形玉佩的特征。不過呢，玉器上面的沁色不對，太輕浮，沒有深入玉質(zhì)肌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塊玉佩也就是近幾年加工出來的，上面的血沁還真是血，不過不是人血，是狗血。這塊玉佩的加工程序應(yīng)該是這樣的：首先把雕刻好的玉佩放在火上燒，燒到滾燙以后拿出來，然后把一條狗的肚皮割開，露出血肉，趁熱把玉佩塞進狗肚子里。最后挖個土坑把狗埋起來，有的還在土里澆水，過個三年五載再把坑刨開。這時候狗已經(jīng)腐爛成一堆尸骨，唯獨里面的玉器還在，并且表面的血沁也就出來了。這種做舊方法流傳了好些年，沒什么新鮮可言。一開始人們用活狗做，后來感覺太不人道，就改用死狗。你這塊玉估計就是從死狗肚子里出來的吧……”

　　女孩白皙的臉龐騰一下泛起潮紅，仿佛閨中隱私被人無情窺視，她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今天這一老一少是來者不善啊。

　　葉青本來還要往下說，無意中瞥見女孩潮紅的臉頰，后面的話頓時忘得一干二凈。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美，太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面桃花吧。直到現(xiàn)在他仍不忍心把這個女孩與滿廳堂的陪葬品聯(lián)系起來，一邊是紅衣靚麗的女孩，一邊是陰氣森森的陪葬品，多么強烈的對比。除非她不是人，是傳說中的狐貍精。

　　哈哈哈，蘇海山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很為徒弟剛才的表現(xiàn)得意?！拔艺f小掌柜的，咱別玩虛的，我們來這里可是真心實意淘貨的。有一點你放心，咱不差錢?！碧K海山突然收斂起笑容，陰沉著臉對女孩說道。剛才還放聲大笑，轉(zhuǎn)眼之間又換成一副冰冷的面孔。葉青止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師父這張臉也太善變了。

　　女孩潮紅的臉頰恢復平靜，白皙的臉上殘存著一抹粉色，愈發(fā)顯得妖嬈。她沒有注意到蘇海山語氣的變化，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蘇海山和葉青沒有打斷女孩的思考，心說看你還能擺出什么花樣。很快女孩像是下了什么決心，紅唇微啟輕嘆一聲，“二位稍等，我給你們看一件東西。”說完朝紅木屏風后面走去。葉青眼瞅著火焰一樣的紅色消失在屏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