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乘真武錄作者:恒蓮時間:2020-12-17 17:01:39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不知是哪位大儒,在游歷西北大漠時,不禁滿心的感慨,吟出了這一句名傳千古的詩句,這一句詩,無疑是對大漠最好的寫照了。
不過這一日的大漠,與往常相比,似乎顯得有所不同。
西北大漠中,一處邊陲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名叫會寧鎮(zhèn),鎮(zhèn)外,是無盡的狂沙飛舞,帶著亙古以來的桀驁,誓要將這蒼天都卷翻一般,盡情的發(fā)泄著千古不變的綿綿恨意。
而鎮(zhèn)內(nèi)的景象,簡直不能讓人置信,竟是一處活生生的人間地獄,肉眼所見之處,房屋樓墻被肆虐不堪暫且不說,街道之上一片雜亂姑且不論,但道上那無數(shù)的死尸便容不得人不多看一眼了,只見一眼望過去,竟全是身穿各色衣物的男女老少一片片的橫倒在地,而在其身旁處,猩紅的鮮血緩緩流淌,與其他處匯去,似要匯聚成流一般,而在半空之中,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漫天飛散,將整座城池似乎都映成了血紅色。
看起來這里竟然慘遭屠城了。
“嘶嘶…”
某處破敗的瓦房內(nèi),從一角的一個水缸中傳出了一點(diǎn)輕微的聲音,這一聲,雖然很輕,不過總算是讓這座死寂的小鎮(zhèn)多了一點(diǎn)淡淡的生氣。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蹲在陰暗的水缸中,頭發(fā)頗為的凌亂,缸中所剩不多的的一點(diǎn)清水早已將他的半邊身子打濕,本是盛夏的季節(jié),卻讓他感到十分的寒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小男孩終于鼓起勇氣移開水缸蓋頭的一角,探出了小小的腦袋,小男孩面目清明,臉上布滿著痛恨、恐懼,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入眼之內(nèi),是一間凌亂而又破爛的小土屋,沒有絲毫的聲音與動靜,顯得死氣沉沉,小男孩掃了掃四周,并沒有見到心中的某個人,他的爺爺。
在此之前,爺爺曾叮囑過他,叫他無論聽到外面的任何聲響,都必須躲在這個柴房的水缸中,不準(zhǔn)出去。
小男孩自小與爺爺相依為命,自是對爺爺?shù)脑捬月犛嫃?,不過,當(dāng)他躲在水缸中的一段時間過后,卻聽到了他這一生永遠(yuǎn)都無法忘記的哀號與吶喊,那是人們無助之時發(fā)出的凄厲吼叫,同時還有無盡的囂張笑聲,肆意的喊殺聲,瘋狂得意的放縱聲。
在那一刻,小男孩心里想起了爺爺,心中頓時產(chǎn)生了某種不好的預(yù)感,而隨著外面的吼叫聲越加的凄厲,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qiáng),他好像看到了無數(shù)的猙獰惡魔,發(fā)出得意的吼叫,向著他撲身而來。
小男孩只覺得心中充滿了恐懼,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沖出去尋找他的爺爺,只要到了爺爺?shù)纳磉?,便什么都不會害怕了,不過想起爺爺之前的叮囑,他也只好強(qiáng)自忍住這股恐懼,把身子向著水缸下面狠狠的縮了縮。
而這時,令他感到恐懼的叫囂聲早已聽不見了分毫,他這才探出了自己的小腦袋,想看一看爺爺有沒有在他的身旁,不過,很明顯,他失望了。
小男孩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這間破屋,等待著爺爺?shù)臍w來,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爺爺?shù)幕貋?,他心中的不安與恐懼,也越來越強(qiáng)烈,水缸中的清水,也變得越來越冰涼,仿佛透徹到了骨髓里一般。
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后,小男孩內(nèi)心的恐懼與孤獨(dú),濃烈的不安與寂寞,已是達(dá)到了一個頂點(diǎn),耐不住這股孤獨(dú)與寒冷的他,終于再次鼓起勇氣從這水缸中走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違背了爺爺?shù)姆愿馈?
“啪嗒”一聲,水缸的蓋頭被他掀開,掉落在地上,小男孩顧不得這些,抬起濕漉漉的小腿,從水缸中翻了出來。
“哎呀!”
不過,突然一個不及防的踉蹌之下,小男孩卻是十分狼狽的從中摔了下來,周圍的那些碎木塊也被弄翻,帶起梆梆的輕響聲,濕漉漉的褲腳頓時與滿地的灰塵交雜在一起,他竟是沒能察覺到雙腿早已麻木。
小男孩一心要找到他的爺爺,哪里還顧得了這些,心急火燎的掙扎著站了起來,向著門外沖去。
“爺爺,爺爺,爺爺……”
小男孩一邊拖著身子,一邊放聲的大喊道,若是有人聽見他的聲音,必然能感受到這聲音之中充滿了說不出的凄涼味道。
來到門外之后,小男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眼前所望見的,竟是漫天的血腥氣息,夾雜在半空之中,與無盡狂沙凌亂起舞,街道之上,盡是一片片的死尸,橫七豎八的散亂在地,而在這些死尸身上,無數(shù)猙獰的血色“紅花”盡情的綻開著,憑添了幾抹詭異,死尸的面目早已蒼白,雙眼睜得比燈籠好大,顯示著死前那無盡的恐懼。
這樣一副慘絕到極點(diǎn)的畫面就這樣直白的、不帶一絲一毫加工的展現(xiàn)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看著這樣一副景象,小男孩早已嚇得魂飛天外,立即焦急的喊著“爺爺,爺爺,爺爺”,尋求心理那所剩不多的安慰,他相信,只要找到了爺爺,便什么都不怕了。
喊著喊著,小男孩顧不得眼前到處都是的尸體,到處找尋著爺爺?shù)纳碛啊?
“??!”
焦慮而又恐懼的小男孩,一時不注意之下,被一具中年人的尸體絆倒在地,直對著這死尸落了下去,小男孩睜眼一看,只見這中年人正睜大著早已翻白的眼睛,直靈靈的看著自己,眼神中透露著猙獰,透露著無盡的怨恨。
小男孩一看之下,頓時嚇得大叫了一聲,倉皇的向著遠(yuǎn)處爬去。
“爺爺,爺爺,爺爺!”
恐懼到極點(diǎn)的小男孩再次呼喚這自己的爺爺,并掙扎著站了起來,向著不遠(yuǎn)處找去,尋求心中的庇護(hù)。
“爺爺,爺爺,你在哪里???”
“爺爺,你說話啊?”
小男孩四處的搜尋著,口中的呼喚已是變成了吶喊!
突然,就在這時,小男孩看到,一塊賣炊餅的門板之下,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年人靜靜的躺臥在那里,雙眼微微的睜開,似乎連睜一眼都顯得十分的費(fèi)力一般。
由著他的眼神看去,那里正是一間破敗的小土房,順著他的眼神看來,眼中充滿了擔(dān)憂、不舍和牽掛!
小男孩看到這人,頓時一個激靈靈的冷顫,腦海頓時一片空白,身子立即僵硬。
緊接著,他隱約聽到了一個叫賣炊餅的聲音,一個年邁的老者,在街道的旁邊,擺著一個小攤,向著西周呼喚著“炊餅、炊餅”,而在這位老年人的身后,則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身影,眼中充滿安詳?shù)脑谝慌钥粗?
老年人喚了半天,沒見一個人來買,隨即慈和的笑了笑,道:
“天兒,餓了吧,來嘗嘗爺爺剛做的炊餅!”
“嗯?!毙∧泻@得十分的聽話,接過爺爺遞來的炊餅,張開小小的“大口”,深深的咬了一口,吃著時間最完美的幸福。
“爺爺做的炊餅真好吃!”滿足的笑了笑,小男孩把身子向著爺爺靠了一靠,依偎在爺爺?shù)纳砼浴?
突然,就在這時,小男孩的爺爺回過頭來,愛憐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小腦袋,對著他慈和的笑了笑,道:“天兒,爺爺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記住爺爺?shù)脑挘欢ㄒ獔詮?qiáng)的活下去?!?
頭發(fā)花白的老年人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其身影竟是淡淡的虛化了開來,最終化為點(diǎn)點(diǎn)靈光消失,不見了蹤影。
“爺爺,爺爺,不要走??!”小男孩癡癡的看著爺爺?shù)纳碛?,焦慮的開口呼喚著。
“不要走,爺爺,不要走啊!”就在這時,小男孩似乎從某種狀態(tài)中清醒了過來,看著前方炊餅板下的爺爺,發(fā)瘋了一般,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
“爺爺,爺爺,你醒醒,醒醒啊……”
小男孩一把摟住爺爺?shù)纳碜?,不停的搖晃著,不停的呼喚著,然而,爺爺?shù)纳碜邮冀K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其身子在烈陽的照耀之下,竟是開始變得微微的冰冷,不過好似冥冥之中,爺爺?shù)难凵袼坪鯉狭艘荒ㄐ牢?,同時還有那深深的擔(dān)憂。
“爺爺,爺爺,不要走啊,嗚嗚,不要走啊,嗚嗚……”
搖晃了半天,呼喚了許久,小男孩的身影竟開始變得哽咽,帶著低低的哭腔。
“嗚嗚,爺爺不要走啊……”
終于在良久之后,小男孩將腦袋深深的埋在了爺爺?shù)膽牙铮l(fā)出凄婉的哀音。
“爺爺,不要走,不要離開天兒啊!”
小男孩凄婉的祈求,仿佛與這一座的血色混雜一起,一時間竟是顯得悲涼無比。
就這樣,小男孩抱著爺爺早已冰涼的身體,腦袋縮在爺爺“溫暖”的懷中,低聲地抽搐著,而這座小城也因此而變得越發(fā)的安靜了下來,只留下小男孩微不可聞的祈求聲仿佛幽靈般的在城中輕輕回蕩。
直到過了小半天之后,無數(shù)凌亂的馬蹄才打破了這一片沉靜的天空。
“駕,駕,駕……”
數(shù)百位衣著銀白鎧甲的騎兵帶起漫天的沙塵向著這座小城疾馳而來,似乎顯得頗為的焦急,這些騎士們一個個殺氣外露,面帶凝重之色,隊伍之中透出一股沉重的氣氛。
隨著馬蹄聲的漸近,這座小城似乎也感受到了殺氣的到來,氣氛顯得更加的壓抑了起來,仿佛剛剛經(jīng)歷一次被躪的少女,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猛烈的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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