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魂香(1)

　　迷沉沉的夢紛紛擾擾，周遭事物似真似幻，入夢的弄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瞧眼前一本書上記載著這樣一段文字。

　　北朝有一宮女，閨取弄潮，居?xùn)|方苑弄潮殿三十載，歿于215年。

　　據(jù)聞其舞勺之年雙親故，隨其舅遷南引北，三載余后，其端容清絕明艷，端其貌秀美艷麗，端其身婀娜扶柳，已顯絕色之形使舅妻不喜。

　　一日舅妻半夜聞醉夫囈語喚其名兒，心甚怒，與販謀議送入宮，便于及笄之年入宮為役。

　　弄潮此生侍三君，久病身羸弱之治武帝，雄才善謀之邵文帝，欲展其父之漢宣帝，為役九十年載？

　　——摘《北朝記事》。

　　她跌宕起伏的一生以為寥寥數(shù)語便道盡，或許這就是人生。

　　指尖劃過書上‘邵文帝’三字似觸電輕輕一顫，她以為自己沒心了，不曾想在夢里這顆心連帶著顫！

　　還未來記得自嘲，赫然眼前一黯，紛擾再現(xiàn)。朝鳳殿，慧華太后坐在燭火之下，那張保養(yǎng)適宜的臉龐在杏黃色的搖曳下，將歲月的痕跡暴露無遺！

　　弄潮怔怔看著眼前的女子，猶記得先帝后宮嬪妃中她容貌絕非上層，可有一顆玲瓏七竅之心，是她除皇后以外最大氣雍容的女子。

　　雖說出生不顯赫，但是那又如何？這何嘗不是平衡后宮的法子？

　　慧華太后盯著一旁那極上品的白瓷罐，瞇眼輕聲道來：“哀家對您還不錯吧，您死后讓這般名貴的器皿裝著，也不算是辱沒了您不是？算是多年來對哀家的照拂和栽培，沒有當(dāng)初的您，怎會有如今的慧華太后呢？您給了哀家一生享不盡的榮耀，卻奪走哀家一生的摯愛……就連哀家生兒育女的權(quán)利也讓您剝奪了……”

　　弄潮靜靜聽著，對她來言自己已經(jīng)活的夠久了，若死稱他們心意便罷了！殊不知，自己若不是有求死之心，他們怎會得手？

　　聽到最后一句，弄潮心里升起疑惑，漢宣帝不是她的兒子么？她一手栽培自然是希望她為北朝多誕子嗣，延綿北朝皇室血脈，對于慧華太后她素來都是仁慈的。

　　只聽慧華太后越是猙獰的面容，越是發(fā)出溫柔的聲音：“哀家真是想在您活著的時候告訴您，對您挫骨揚(yáng)灰的不是哀家，而是您的親生兒子，如今北朝的漢宣帝！哈哈哈哈哈，怎樣？意外嗎？意外嗎？”

　　饒是弄潮亦是大吃一驚，她初入宮少不更事，自然是處處受罪，漸漸的她的身子越發(fā)不成了，一直用一藥吊著。

　　后來！身子不成了，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權(quán)利，這也是她無法成為后宮嬪妃的原因之一。

　　她今生唯一懷孕的便是在她中年，可惜與孩子無緣，還是自己孽障事做的太多，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氣兒。

　　事后她心生疑慮，總覺得這事蹊蹺，可那時她生產(chǎn)幾乎要了她的命，身子垮了，調(diào)養(yǎng)了半年才漸漸好轉(zhuǎn)。

　　昔日一幕幕一樁樁浮現(xiàn)，難怪她怎么也查不出來……邵文帝……

　　冷風(fēng)乍現(xiàn)，吹的燭火呼呼作響，帷幔撩起遮擋了慧華太后驀然驚喜的雙眸，霍然站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那神情仿佛能夠看穿眼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