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把超市都搬空了

　　李杰從老頭留下的黑布袋里拿出來的，是一支手槍，用浸著油的牛皮紙包著，看起來還很新的一支五四式手槍，旁邊還有一把匕首和一個打火機。

　　“那老頭叫什么？住在哪？你和他認識多久了？他平時都和什么人來往？”

　　一看到李杰手里的東西，林野就職業(yè)的扔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而李杰則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才說：“手槍、匕首、打火機，你們認為這些東西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少廢話！”林野義正言辭的說：“趕緊把那個老家伙的資料給我，靠，敢在我的地盤上玩這些花招，他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米諾白了他一眼，嘴上不說，但林野很清楚她的意思，她想說的是“別人就沒有把你當成什么人好不好？”

　　李杰很認真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后說：“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神的懲戒是讓大多數(shù)人變成行尸走肉，也就是電影里的喪尸之類的生物的話，幸存下來的人，沒有這些工具也是活不下去??！”他想試試那把槍是不是真的，不過被林野一聲暴喝制止了。

　　“那是物證！留下你的指紋的話，你慢慢跟刑警隊那些物件解釋吧，我?guī)筒涣四愕??！币贿呎f著，一邊用塑料袋將這些東西裝了起來，根本無視李杰經(jīng)過深思琢磨出來的話，轉(zhuǎn)頭去找米諾查那個老頭的問診記錄去了。而米諾顯然也沒有把李杰的話當回事，經(jīng)過核對，她告訴林野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明明有記錄的，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找不到了?！?

　　“走?！本驮诹忠昂芟雽γ字Z說別玩了這件事非同小可的時候，李杰站起來打了個響指，說：“超市?！?

　　林野和米諾看了他一眼，又接著討論那個老頭的問題了，就好像這時候李杰已經(jīng)不存在了一樣。米諾確定她做了記錄，而最后她肯定的告訴林野，老頭是一個月前預(yù)約的，他本來該一個星期以前來就診，但是他爽約了。按照李杰的規(guī)矩，這樣的患者即使給再多的錢也決不能接受，但他自己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正因為如此，米諾對這個老頭印象非常的深刻，她記得老頭姓徐，叫做徐空，是附近一所大學的教授。

　　“教授？你確定他是教授，不是軍火販子？”林野想不出一個大學教授從哪里弄來一支手槍，而且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如果這個老頭不是黑幫分子或者走私販的話，那會不會是精神病人？

　　“你可以查，”米諾失去了耐心，她說：“我下班了，一會去玉蘭路體育場看夏夢黎演唱會……要死了！李杰呢？他把車開走了我怎么去??？明明說好了送我去，這個豬頭，我再也不會原諒他了！”米諾突然大叫了一聲，不知怎么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林野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李杰總是這樣，他就那么肯定米諾每一次都能原諒他嗎？他是米諾的老板，可僅僅因為他是老板，米諾就留下來這么久了？那些把老板炒掉的小護士都成打了，李杰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那么，他裝瘋賣傻裝過了頭？米諾真的走了，他一定會后悔死的。

　　“李杰，你這頭豬?！碑斄忠伴_車把氣呼呼的米諾送回家（生氣中，演唱會不看了）之后，撥通了李杰的電話，說：“米諾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啊?！?

　　李杰那邊很吵，很顯然他正在某個夜場里High著呢，林野聽到李杰在那邊大聲的喊：“你說米諾怎么了？答應(yīng)你了？林野我可告訴你，米諾可是我最貼心的小丫頭啊，你要真喜歡她就好好對她，不然我饒不了你！那啥，哎，又該我了？好了我忙著呢掛了?。　?

　　林野無語的掛掉電話，突然恨恨的罵了一句：“李杰你個王八蛋！你去死好了！”

　　林野很生氣，只是林野不知道自己生氣的是李杰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還是被李杰說中了什么呢？更生氣的是，他被說中的東西，李杰看起來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他還生氣的是，自己這么貼心貼肺的勸他，他倒好，花天酒地的快活著呢，自己犯的是哪門子的賤??？那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讓他后悔去吧！

　　那一袋證物，林野本來是要送到局里去的，但是心里堵得慌，就把這事給忘了。林野發(fā)誓他再也不到李杰那里去，再也不想再見到這個白癡，也不想再見到……不是不想，大概是不能再見到那個女孩了，不然，又能怎么樣呢？

　　但是，第二天，林野不得不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因為米諾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請他幫她到李杰那里結(jié)算她的工資，她說她再也不會回去了。

　　但是，當林野走進“心防過界”的會客廳時，他不知道該嘲笑自己，還是嘲笑米諾了。因為，他又看到米諾穿著她的護士服在那里擦桌子。

　　米諾看到林野，弱弱的笑了一下，說：“我發(fā)了招聘廣告的，下午有幾個醫(yī)專的畢業(yè)生要過來面試，走之前，我總得把事情都交代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是不是真的很……賤??？”

　　林野想說彼此彼此，但是這么一想，不是挺對不起自己的嗎？所以他只能呵呵一笑，說：“想什么呢？這說明你是個淳樸而且重感情、有原則的姑娘。李杰那個白癡！”

　　“也不是這樣?！泵字Z聽到林野憤憤不平的咒罵李杰，有點白癡的看著他，似乎就不明白林野為什么生那么大的氣，不過她很無害的笑了笑，說：“不管怎么樣，這一年來，我也收獲了很多東西，也許人在離開的時候想到的更多都是好的，我覺得吧，李杰這個人，雖然吊兒郎當?shù)臎]個正經(jīng)，可就這么吊兒郎當也能有這么多人慕名而來，就算這么多人都有些小腦殘，至少他也還是有一些本事的……我覺得吧，李杰這個人，和別的人還是不一樣的，雖然我說不上來到底哪不一樣。而且，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對我也挺好的?！?

　　林野想說，那家伙把什么事都丟給你，夏天修飲水機修電扇，冬天搬煤球補窗子，這些都算對你很好嗎？不過，他知道如果他為這些事去找李杰，那物件一定會比他還理直氣壯的說，“那都算啥事呢？不要過得那么瑣碎好不好？”雖然林野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他看不慣的那些事情，歸根到底也是米諾自己愿意去做的。和別人不一樣？嗯，林野就沒有覺得李杰和別人有什么不一樣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跟李杰也混了這么久，如果李杰像自己想的那樣齪，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鳥吧？他看著很是清澈的米諾，很堅定的對自己說，沒錯，你也確實不是什么好鳥，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比如說，昨天那個大學教授留下的那把槍。

　　“李杰呢？”林野只能放棄對米諾也是對自己的追問，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其他的地方，“那物件在哪？”

　　“跑步啊。”米諾頭也不抬的回答說。

　　李杰每天都有跑步的習慣，這是他起床之后必須要做的事情，不管他起床多晚。有時候是大清早，有時候是黃昏，但哪怕是夏天太陽最毒辣的午后，或者冬天雨夾雪的天氣，李杰只要一起床，絕對都風雨無助的出去跑步。林野沒問過李杰為什么這么做，但他覺得李杰是看《阿甘正傳》看多了。

　　“我查到那個大學教授了?！崩罱懿辉?，跟米諾說也是一樣的：“他叫徐空，今年58歲，是光陰理工大學生命科學院的教授，兩年前出了一次車禍，后來就沒有怎么回到教學崗位上去，基本已經(jīng)處于病退的狀態(tài)，學校有醫(yī)院給他開的精神疾病證明書。基本上，我認為他就是個瘋子，問題在于，他的槍從哪兒來的？我去過他家，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家里住了，學校那邊也不能把握他的行蹤?！?

　　很顯然，米諾對這些事情有點心不在焉的，林野也知道，要讓她跟著自己分析一個精神失常的大學教授和犯罪的關(guān)系也實在勉為其難，既然這里也沒他什么事了，他也打算走了。

　　“等一下?！泵字Z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幫下忙吧？”

　　林野很無語，他不知道是對米諾無語，還是對自己無語。但是他知道米諾要他幫什么忙，也知道自己一定會幫忙。

　　“李杰買這么多吃的東西干什么？”當林野滿頭大汗的和米諾一起把李杰留在車里的方便面、餅干、肉罐頭、礦泉水等等像是搬空了一個小超市里的食品搬到李杰的辦公室兼臥室之后，簡直懷疑李杰要自己開超市了。

　　米諾也是累得不行，但她還是給自己和林野各倒了一杯水，說：“估計他是相信了那個教授的話，覺得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林野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境界啊，李杰如今這境界咱真是望塵莫及，一向都是他忽悠別人，現(xiàn)在他連自己也忽悠進去了?！?

　　“背后說人什么壞話呢？”林野的話音剛落，李杰就一身大汗的跑進來了，這時候也差不多就是正午，盛夏的太陽毒得跟刀子似的，李杰裸著上身，就穿著一條運動短褲，身上的皮膚經(jīng)過太陽的暴曬，在滑膩膩的汗水中紅得跟沒有皮膚差不多了。他周身都散發(fā)著一層烤人的熱氣，結(jié)實的胸肌和線條分明的腹肌讓林野也不得不贊嘆幾分，而且很有些為自己身為警察，體格還不如一個普通市民感到羞愧了。

　　李杰也似乎沒有注意到米諾那一臉的黑線，興沖沖的說：“走，我請你們游泳去，南郊水庫，我們可以天體浴?！闭f著目光熱辣辣的看了看米諾，搞得米諾本來很生氣的，漲起一臉的紅暈，準備好的炒老板魷魚的義正言辭的聲明全部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