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棲身血谷 十年的今天

　　在中年人離去之后不久，兩個女孩還有一群人來到了這里。正是夢熙、丫頭小萱，還有夢家派出來保護(hù)她二人的高手。領(lǐng)頭的正是剛剛那兩個漢子。

　　“他們?nèi)四兀俊眽粑鯁柕馈?

　　“小姐，剛剛還在這里，看來是剛剛離去。”其中一人道。

　　“無論如何給我追到他們，將那個小男孩給我?guī)Щ貋?，不然有你們好看?！眽粑跎鷼獾卣f道。

　　“是?！边@些高手整齊地答道，然后留下鐵三等四人保護(hù)夢熙，其他人都去尋人去了。

　　“小萱，看來這次是玩不成了，得回去向爺爺說下這件事了?！眽粑鯚o奈地說道。她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因?yàn)樗吹叫派蠈懼毫_尚書親啟五個字。此事竟然驚動了兵部尚書，定是要緊之事。

　　“哎，小姐，希望他不會有事，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小萱問道。

　　“就現(xiàn)在吧，我們坐馬車回去?！眽粑鯖]有耽擱，回到客棧，租了馬車帶著手下，向著夢府奔馳而去……也正是這封信，導(dǎo)致了以后羅家的悲劇，這又是后話了。

　　京城郊區(qū)外一個山谷里。這里四周都是山，唯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向這里。山谷里有各種各樣的紅色野花甚是漂亮。還有幾間茅屋應(yīng)該就是中年人居住的地方，在茅屋的前面有一塊田地種著簡單的蔬菜，茅屋的旁邊則是一條小溪，通向山外面。這里布置很簡單，卻是自然，舒適。

　　“這是什么地方？”血雨晨問道。

　　“血谷”中年人說道。

　　“血谷？血字何來？”血雨晨沒有看出這里哪一點(diǎn)與血字粘上邊，很是不解地問道。

　　中年人目光向四周掃了掃，似乎也想看看這血字究竟在哪兒，他看了看遍地的紅色野花心中一動道：“紅花似血，是為血谷”不過他并未一直討論這個話題，接著說道：“你先去梳洗一番?！?

　　“好?！睖喩砼K兮兮的，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洗過澡了，逃亡的時候不在意，現(xiàn)在來看，一股惡臭傳來甚是難聞，血雨晨快速地脫去身上的衣服，急不可待地跳入了溪水較深的水域，輕柔的溪水一波波地貼在身子上，如同母親的呵護(hù)般舒暢。仿佛幾天來的疲憊在這一刻都消失了似的。過了好一會兒，血雨晨才從水中爬了上來，正好見到中年人從遠(yuǎn)處走來，右手托著一疊衣服。

　　“把這衣服換上吧，以后你就住這兒?！敝心耆苏f著將衣服扔給了血雨晨。

　　這是一套粗布衣，不過穿在身上很舒適，配上血雨晨本就很英俊的臉龐，頗有一種少年劍俠的風(fēng)范。就連中年人都是暗暗點(diǎn)頭。

　　“我們?nèi)コ渣c(diǎn)東西?！敝心耆苏f道。

　　“好?！毖瓿看_實(shí)餓了，不過也暗暗奇怪，為什么自己需要什么他都知道，而且為什么他對自己這么關(guān)心？為什么他老是帶著斗笠不肯讓我看見？還有為什么他知道我心中的愿望，又怎么來幫我完成？太多的疑問，可是現(xiàn)在真的好餓，也只能吃飽再說。

　　飯菜很簡單，一盆青菜、一盆兔肉、一碗稀飯加兩個饅頭。雖然不比以前在血家的伙食，但是自家族被滅，血雨晨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這一次他吃得特別香，幾次都噎著了，幸好中年人為他準(zhǔn)備了水，輕輕敲打他的背才順了過來。不一會兒，血雨晨已經(jīng)將飯菜一掃而空。

　　中年人道：“我先帶你熟悉下血谷的環(huán)境。”說著走出了木屋。血雨晨也是快步跟上。真正進(jìn)入了血谷跟剛開始遠(yuǎn)望又是不一樣。

　　這里感覺好像四季如春，到處都是不高的樹木，到處都是漂亮的紅色野花?；叵胩油龅墓饩?，此刻竟像是人間天堂。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血雨晨抬頭看著天空，夜色依然是那么地美。滿天的星星不停地眨著眼睛。血雨晨躺在了草地上看著滿天的星星，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一顆顆的小星星組成了一張張的笑臉，有母親的，有父親的，有二叔的，還有顆最小的，是那個整天喊著自己雨晨哥哥的陸清萍的?？粗@些笑臉，血雨晨那冷漠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童真的、久違的微笑。慢慢地，這些笑臉漸漸模糊、消失了。再看，天空還是那片天空，星星依然是那片星星，只是星空下的男孩卻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那久違的笑容依然殘留在臉頰。這是一個夢，這個夢就像是在幾年之前的那些快樂時光重現(xiàn)一樣。

　　“晨兒，你今天有進(jìn)步了哦，加油爹爹其實(shí)一直都為你驕傲?！?

　　“孩子，這些天你受苦了，累不累？”

　　“晨兒，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二叔支持你?！?

　　“雨晨哥哥，你還好嗎？你現(xiàn)在在哪里？”

　　……

　　你認(rèn)可的微笑是我今生最大的鼓勵

　　你無微的關(guān)懷是我心靈最終的歸宿

　　你堅強(qiáng)的背影是我雨后永遠(yuǎn)的前路

　　往事一幕幕回憶如初

　　繁星點(diǎn)點(diǎn)夢里花開

　　一點(diǎn)紅塵開卻無

　　兩行清淚夢已出

　　……

　　“雨晨哥哥，你還好嗎？你在哪里？”一個紫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窗前看著星空小聲地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星空傾訴。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雖然是那么不真實(shí)。紫薇花開的季節(jié)，那逝去的回憶，那離去的人兒，是否會像紫薇花一般飄過人的心間留下淡淡的余香呢？

　　夢落繁星星不知，紫薇花香香來遲。

　　夜靜思人人自痛，抬手拂襟襟已濕。

　　……

　　“那個男孩在哪里？一定要找到。”一個身穿華麗錦服的老人急切地說道。這個人身上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一看就是經(jīng)常發(fā)號施令的人。正是當(dāng)朝宰相夢哲

　　“爺爺，據(jù)鐵三鐵四說是被一個帶著斗笠的中年人帶走了?！眽粑跽f道。

　　“你去把鐵三鐵四給我叫來?！眽粽軐粑醯馈?

　　“爺爺，這個男孩是誰呀？跟我們夢家有關(guān)系嗎？”夢熙好奇地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去把他們兩個叫過來。”夢哲嚴(yán)肅道。

　　“哼?！眽粑蹙锪司镒?，不過看樣子有些懼怕這個宰相爺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這間屋子。不多一會兒，鐵三鐵四走了進(jìn)去。

　　“你們可看清楚了那個帶著斗笠的人什么樣子？”夢哲冷冷地問道。

　　“回丞相，那人武功很高，不曾看清?！辫F三答道，言語間有些顫抖。

　　夢哲，來回踱著步，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鐵三鐵四二人則是大氣不敢喘一聲依然跪在地上。

　　“這次的事不要傳出去，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眽粽苎凵裎⒉[，盯著這二人說道。

　　“小人明白?！辫F三鐵四同時答道。

　　“你們下去吧?！眽粽苻D(zhuǎn)過身說道。

　　“小人告退?！倍诵捏@膽戰(zhàn)地走出了這個房間，然后便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像一旦晚點(diǎn)出去，這條命已不在似的。

　　屋子里，夢哲自言自語道：“那該死的幫派差點(diǎn)壞了我大事，現(xiàn)在該如何去尋找，羅元極，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說完雙手不自然地緊握了起來。

　　……

　　第二天，陽光明媚，不過山谷中并不炎熱，柔和的光線透過茅屋的小窗照在血雨晨的臉上，他緩慢地睜開了雙眼。花了好長時間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他又想到了昨天的夢，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shí)。父親、母親、二叔，都在看著自己嗎？還有那個穿著紫色連衣裙的小丫頭也在擔(dān)心自己嗎？不過想想又是讓人痛心。思緒回到現(xiàn)實(shí)，血雨晨不再多想。他走出了茅屋，正好看到中年人在練劍。這劍法有點(diǎn)熟悉，卻又很陌生?？墒遣淮?xì)看，那舞劍的人已經(jīng)瞬間來到了自己身邊。

　　“你醒了？”中年人說道。昨天看著他躺在地上，他沒有去打擾他，只等血雨晨睡著了，他才將他抱起放在了床上。

　　“嗯，我想問你個問題?！毖瓿空f道。

　　“你問吧，該說的我都會說?！敝心耆舜鸬馈?

　　“我能看看你的樣子嗎？”血雨晨很好奇地說道。

　　“不可以?！敝心耆撕芨纱?，在山谷里他沒有戴斗笠，只是帶著一個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臉部。

　　“血雨晨有點(diǎn)失望，繼續(xù)問道：“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師傅嗎？”

　　“你叫我丙叔吧?！敝心耆讼肓讼胝f道。

　　“丙叔”？血雨晨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稱呼接著問道：“你好像知道我的一切，你為什么要幫我，能告訴我原因嗎？”

　　“不能，有些事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中年人看了看血雨晨接著說道：“血家之事，我有所耳聞，你如果想報仇，那么我會教你武功，你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血家的無塵劍法了吧，那么我傳授你內(nèi)力跟一些殺人招式，以及一些江湖經(jīng)驗(yàn)，等你長大后想怎么做自己決定，能不能復(fù)仇，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想到復(fù)仇，血雨晨冷漠的眼神多了一絲血色。冷冷地說道：“復(fù)仇嗎？三叔，我會去找你的?！?

　　中年人內(nèi)心恨恨地跳動了一下，仿佛一塊大石落在心口。不過瞬間他就恢復(fù)了平靜，面不改色的說道：“有些人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有些事該解決的總要去解決?！毖瓿克贫嵌?，但這句話，或許是丙叔自己說給自己聽的吧。

　　吃過早飯后，丙叔開始對血雨晨進(jìn)行訓(xùn)練。從簡單的打坐練心，到跑步練體再到內(nèi)力修行，每天血雨晨都會練到很晚，不過卻很充實(shí)。丙叔大多時間不在谷中，都是血雨晨自己在堅持，從不偷懶。丙叔偶爾會回來指導(dǎo)下，每天看著血雨晨的進(jìn)步，他也很欣慰。血雨晨每天都會在深夜繼續(xù)潛修無塵劍法，配合內(nèi)力進(jìn)行融會貫通。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正所謂十年磨一劍，血雨晨就是這種狀態(tài)。他性格本就堅韌，再加上復(fù)仇的心理，從未喊過苦，他錯過了所有孩子應(yīng)有的快樂童年，承受了同齡孩子不曾體扛過的壓力，一心只為心中的那個愿望奮斗者著。

　　“融心于劍，劍所指，心所向，一點(diǎn)氣勢懾萬丈”“劍在手，人不留，鎖定蒼生無止休……”血雨晨不斷地錘煉著無塵劍法，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日升日落。

　　十年了，終究是要離開了......

　　離開血谷，血雨晨并沒有立刻去報仇，他知道現(xiàn)在的修為殺一個人容易，但是滅一個幫派是不可能的，否則當(dāng)年以父親的功力又怎會飲恨。“天狼幫主狼云鶴、程家家主程楓、吳家家主吳帆、毒軒主紫琳?！毖瓿磕啬钪@幾個仇人的名字，眼睛不知何時已變成血紅色，心中的恨意也是充斥全身，背后無塵劍劇烈顫抖著，似是快要控制不住出鞘一般，這無形的氣勢仿佛形成一股颶風(fēng)讓得四周草木劇烈搖晃著。過了好久，一切慢慢平靜了下來，再看血雨晨，黑發(fā)飄飄，雙目清明，剛剛的一切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一般，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他只有一個執(zhí)念，就是復(fù)仇。父母的仇，二叔的仇，整個血家的仇，仇恨的種子在沉默了十年之后在這一刻已經(jīng)悄然成長。這究竟是好是壞，誰又能說得清！

　　“十年了，該回家看看了?！毖瓿枯p聲說著。

　　可是“家”？還有嗎？

　　青風(fēng)城，那條繁華的街道，如今依然是車水馬龍，叫喊聲絡(luò)繹不絕。一個身穿黑色布衣的青年出現(xiàn)在人群中，他冷漠、無情，站在那邊像是與四周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就是血雨晨，半個多月后終于回到了曾經(jīng)夢里無數(shù)次回憶的家鄉(xiāng)。

　　“賣飾品嘍，各種漂亮的首飾任你挑選”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景德鎮(zhèn)陶瓷哦，便宜賣嘍，假一罰十”

　　……

　　走在喧囂的大街上，走在熙熙壤壤的人群中，走進(jìn)這闊別了十年的紅塵里，血雨晨頗有一種撥開云霧重見天日的感覺。他閉上了眼睛，細(xì)細(xì)地體會著這一切，感受這紅塵氣息，臉上冷漠的表情也是放松了下來。他在回憶著十年前的一切。他記得這條路的前面有一個客棧叫晨風(fēng)客棧，他還記得有個紫色衣服的小女孩常鬧著要來這條街玩，……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

　　不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拋開了以前的種種，踏上了這條熟悉的街道往前走著。忽然，一種霸道的氣息傳來，血雨晨轉(zhuǎn)過頭，頓時兩個醒目的大字吸引了他。“兵閣”，一個賣兵器的地方，以前似乎沒有這家店，不過雖說自己已是擁有無塵劍，但是二叔說過，無塵劍少飲小人之血，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再買一把寶劍。

　　“少俠，你是來買兵器的吧？你是走對地方了，我們這家店的總部可是在京城，莫說在這青風(fēng)城就是放眼整個江湖都是相當(dāng)有名氣的，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你看這把匕首，它削鐵如泥，若是與人近戰(zhàn)，一劍下去讓人防不勝防。你再看這把彎刀，丟出去，仍然能自主飛回來，若是與人交戰(zhàn)，定會讓對方吃大虧?！笨粗瓿磕柯秴挓┑臉幼?，這個掌柜趕忙拉著他的衣服鄭重地說道：“少俠，一看你就是行家，好吧，我給你看看我店的鎮(zhèn)店之寶。”說著走到里間拿出一個長長的木盒，血雨晨也是跟了進(jìn)去，看著這木盒也是很好奇這是什么兵器。掌柜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頓時露出一把四尺長劍，看著血雨晨有些變化的笑容，掌柜神秘地說道：“你看這把劍，名為”無塵”，當(dāng)年血家家主血林風(fēng)的兵器，也是江湖俠士夢寐以求的寶劍，這是我店花大代價，從一個幫派中秘密收購過來的，一般人我是不會拿出來的，少俠若是看上我給你打個折，只收你五百兩銀子，你看怎么樣。”掌柜臉色甚是得意。

　　血雨晨當(dāng)下有些惱怒，無塵劍就在自己后背上，怎么會還有一把，這分明就是欺詐，還要五百兩，更為氣人的是白白浪費(fèi)了這么久的時間聽這掌柜講了這么多，血雨晨二話不說，冷漠地看著掌柜指說道：“你真當(dāng)我的劍是擺設(shè)，你若是再浪費(fèi)我的時間說這些破銅爛鐵，休怪我不客氣?！睙o形的氣勢壓得掌柜有些呼吸困難。血雨晨收起氣勢指著旁邊一把長約三尺七寸的寶劍說道：“我要這把，你說個價，若是如剛才那般耍我…”血雨晨殺人般的眼神盯著掌柜，沒有說話。

　　此時掌柜早已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顫抖的手臂不斷擦拭著額頭上的虛汗說道：“五十…”

　　“嗯？”血雨晨眉頭微皺。

　　“不不不，五兩?！闭乒耠m愛錢，但越是貪財?shù)娜嗽绞钦湎ё约旱拿?，畢竟沒有命哪來的錢花，他能看出眼前的這個少俠看似年輕，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很危險，雖然五兩非常吃虧，但是還是忍不住地說了出來。

　　血雨晨拿出一包銀子丟向掌柜，拿起買下的那把寶劍，右手將其拔出，頓時一道寒光映入眼簾?！昂脛Α?，血雨晨贊道，說著插入劍鞘轉(zhuǎn)頭又看了掌柜一眼，嚇得掌柜慌忙后退一步。血雨晨說道：“做生意要厚道，否則遲早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說完走了出去。而那掌柜，渾身像是虛脫般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此劍寒氣逼人，雖不似無塵那般氣勢攝人，但卻有一種拒人如千里之外的冷漠，是為“無情?！?

　　血雨晨將那把劍同樣背在身后，無塵斜上，無情斜下，平行而放。此劍血雨晨以無情命名，正如現(xiàn)在的他一樣。仰望天空，已是中午時分，感覺肚子有些餓了，血雨晨再次來到當(dāng)年的那家客棧—晨風(fēng)客棧。重新回來，又將有何風(fēng)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