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憶

　　程怡菲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方毅軒已經(jīng)沖了澡出來，一邊用浴巾擦著仍在滴水的頭發(fā)，一邊問道：“剛才你那個同學(xué)怎么找到這兒來的？她來有什么事嗎？”

　　見她沒有回答，他竟自說著：“她長得倒還挺漂亮的，看著穿的也不錯，現(xiàn)在在哪上班呢？”

　　“她以后不會再來了！”程怡菲突然冷冷的開口道，“你最好不要有別的想法，她快結(jié)婚了！”

　　“哦！”方毅軒一臉很可惜的樣子，“做飯了嗎？我餓了！”

　　糟糕，本來是想做飯的，可蔣心這一來，她把這件事忘得死死的！

　　“對不起，我這就去做！”程怡菲急忙站起來，可誰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搖晃了一下，就要倒了下去！

　　方毅軒趕緊沖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的額頭重重的撞到了茶幾的角上，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表情痛苦。

　　他忙扶起她，還好沒有流血，可卻青了一大片。他把她扶到沙發(fā)上坐好，然后在冰箱里找了一小塊冰，用手巾裹好，讓她敷著。

　　“你休息會兒吧，我去做！”方毅軒道。

　　“不好意思！”她望著他低聲道。

　　方毅軒一邊走向廚房，一邊搖頭，不知道今天她這是怎么了，總感覺她哪里怪怪的。

　　看著怡菲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很有些心疼。都說雙胞胎之間心有靈犀，他們是龍鳳胎，是讓村里的人們羨慕嫉妒的龍鳳胎！

　　其實小時候的怡菲個性很強(qiáng)，像個男孩子，不怕天不怕地，好多小伙伴都愿意跟在她的后面，他其實也算一個，那時候他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可一切都在他們12歲那年改變了！

　　媽媽毫無緣由的突然消失了，爸爸傷心絕望，整日借酒消沉，很少關(guān)心他們姐弟，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讓他們倆感覺就像被孤立起來了一樣，自此后，他們兩個互相依靠，互相打氣！

　　也是在那時候他才意識到，怡菲終究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是那樣細(xì)膩，那樣脆弱，那樣容易受傷！

　　他暗暗發(fā)誓，他要保護(hù)她，這么多年，除了上大學(xué)的這幾年，因為他和她在不同的城市，其他的時間他確實是做到了！

　　大學(xué)畢業(yè)，他接到了她的電話，電話里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讓他來接她，越快越好，他感到很奇怪，心里也隱隱覺得不安，因為她的聲音從沒有那樣的絕望和哀傷過！

　　他來到這座城市，從大學(xué)里接走了情緒低落的怡菲，兩個人租住在廉價的地下室。他每天出去辛苦的找工作，她則整日窩在潮濕的地下室里郁郁寡歡，什么也不說。

　　當(dāng)她頻繁嘔吐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什么。

　　“誰的？到底是誰的？”他氣急敗壞的問她。

　　她則退到房間的角落不斷的搖頭，眼神痛苦而絕望，嘴唇已經(jīng)被牙咬的流出了鮮血！

　　無論他怎樣問，她始終一聲不吭。

　　可這個孩子怎么辦？她還沒有結(jié)婚！“你……想生下這個孩子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低啞的聲音沖破她的喉嚨，眼神里滿是厭惡！

　　孩子做掉后，程怡菲仿佛松了一口氣，不再哭，可卻面無表情，雙眼無神，對什么事情都沒有反應(yīng)！

　　為了照顧她，也害怕她想不開，雖然工資不高，他還是雇了一個保姆，專門在他上班的時候照顧她。

　　后來有幾天，她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開始說，開始笑，開始大口吃飯，他以為她終于想開了，因為確實手頭不富裕，他就辭退了保姆。

　　可就在他辭掉保姆的那一天，她就在家里割腕了，如果不是因為文件忘在家里他回家去拿，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他第一次沖她發(fā)了火，她哭了，哭的一塌糊涂！

　　人雖然救活了，卻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

　　后來他盡可能的照顧她，也不再去觸碰她心里的那個她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忘記的秘密！

　　她什么也沒有對他說過，也沒有再做自殘的事情，但是至此后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沉默，更敏感，她總是做噩夢，從夢中驚醒的她就像一只等待任人宰割的小動物，惶恐而無助！

　　他知道在她大學(xué)快畢業(yè)的那段時間里，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雖然怡菲什么也沒說，但是他肯定的是，就是那個讓怡菲懷孕的男人讓她陷入到了萬劫不復(fù)之地！他曾經(jīng)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讓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絕不會放過他！

　　3年過去了，怡菲的狀態(tài)在一點一點的好轉(zhuǎn)，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他以為他終于要松一口氣了！

　　可今天……她的反應(yīng)真的很反常！

　　蔣心？那個女人和怡菲究竟有些什么恩怨？看怡菲的表情，似乎并不歡迎這位久別重逢的同窗舍友！

　　也許，她會清楚怡菲當(dāng)年的遭遇也說不定？又或者說，有沒有那個可能，她本身就和發(fā)生在怡菲身上的事情有著什么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怡菲才對她有所敵視？

　　方毅軒在心里胡亂猜測著，卻不得要領(lǐng)，他輕輕嘆了口氣，拿眼輕瞟了下坐在沙發(fā)上的怡菲。

　　她的眼神飄忽，裹在毛巾里的冰已經(jīng)化了猶自不知，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走過去，拿掉她手里的毛巾，想再去換一塊。

　　程怡菲一把拉住他，搖搖頭：“毅軒，不用，沒事了，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她的聲音顯得很疲憊，起身回到臥室，并關(guān)上了門。

　　方毅軒默默走到門口，舉起的手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