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舍得閣作者:逆川魚時間:2020-12-17 17:04:45
蒼木是東瀛劍術(shù)風(fēng)頭正盛的后起之秀。他幾乎成為了眾多學(xué)習(xí)劍術(shù)的年輕人的榜樣。因為他本身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僅沒有在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中死去或墮落反而是以一種頑強的意志力活下來,并且不知名的落魄劍客那里習(xí)得了劍術(shù)。其劍術(shù)雖然算不得精妙,但勝在他的勤奮拼搏,十五歲時在年輕一輩中就小有名氣,更因為最近和朋友一起擊退刺殺東瀛貴族藤原家衡的刺客群,從而使名聲更加響亮。人們紛紛猜測蒼木很快就有機會成為藤原族長的近身侍衛(wèi),而后或許會成為下一任的“天武弒神”——以他不足二十歲的年紀??梢哉f,此時的蒼木意氣風(fēng)發(fā),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風(fēng)云變化,世事難料。風(fēng)頭正盛的劍客少年卻因為偷竊藤原家族寶物“明日鏡”而鋃鐺入獄。
“當啷……當啷……當啷……”
粗笨的染著血的鐵鏈隨著緩慢的腳步聲在石面上摩擦撞擊,在死寂的走廊里重重的敲擊著心臟,仿佛一定要生生擊打出人的心頭血,給潮濕陰暗的走廊增加一絲甜味。這是一條沒有陽光,沒有顏色,沒有生機,亦沒有盡頭的路。
一片死寂。
蒼木像一具尸體,任由自己被人架著走。空有一身劍術(shù)卻被人封住奇經(jīng)八脈,又打穿琵琶骨,囚禁于大名鼎鼎的囚龍石獄。凡是被囚禁在此的犯人無一不是聲名狼藉之徒。雖然不是執(zhí)行死刑的地方,但進到這里的犯人最終都逃不了一個“死”字,只不過是比斬立決要痛苦的多活一些日子。
蒼木不禁想到:自己一生大概就到此結(jié)束了。本以為自己的劍術(shù)已是天下少有,卻不料天外有天,自己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他開始后悔沒有聽從源義石的話,跟隨他的叔父源義秀,而是跑來投靠藤原一族。
將牢門鎖上,貼上符文后,押送犯人的獄卒畢恭畢敬的向處在陰影處的人說道:“天武弒神大人,這次的犯人很重要。他偷走了明日鏡。所以藤原家衡大人才要求您親自看管,萬不可有失。”語畢,略略停了一會兒才抬頭,只見陰影處的人已沒了蹤跡。來不及擦掉額上的冷汗,獄卒便匆匆的快步離去,就像急著躲避危險的野獸,迅速的將身后的地牢丟進了寂靜之中。
白孝女在聽了獄卒的傳話后就立刻離開了關(guān)押重犯的地牢?;氐搅藲v代天武弒神大人的靜室。白孝女獨自跪坐在石榻上盯向著那面千瘡百孔的石墻。石墻雖然已經(jīng)斑駁,但依稀可以從殘留的顏色看出這面墻上原本是有著圖案的。而且從那些厲鬼的形象看出這原本應(yīng)該是一幅地獄圖。
“我該有什么表情呢?我又能奢求什么?”白孝女暗暗心想,“從當上殺手之時自己就拋棄了自己作為劍客、作為女人、甚至作為人的存在。到如今的地步,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包括那杯毒酒?!?
但令她奇怪的是自己在喝下那杯有問題的酒后,卻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異常。是半杯酒的藥效不夠?還是自己太過多心?亦或者是那藥要過一段日子才會見效?
白孝女只沉思了一會兒,就自嘲的想到:有沒有毒都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半響,她伸出手放在墻上,拂過布滿瘡痍的墻面,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著:“那么,你們又是怎樣的情況呢?是為了什么甘愿被囚在此處,孤獨一生呢?”
一連三天,被重點看守的蒼木從未曾看見天武弒神出現(xiàn)。而白孝女也不曾想看他一眼,甚至連這個囚徒的名字也不曾想知道。對于白孝女而言,進到地牢里的人都是一樣的,最終都只是死路一條——不管是囚徒還是看管囚徒的她。囚人者亦被囚。
蒼木因為重傷在身所以在牢里只安靜了三天。從第四天傷勢好轉(zhuǎn)起來就開始叫嚷著要放他出去,他要親自去抓住偷明日鏡的人。
由于他的傷勢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大半,力氣也恢復(fù)了不少,所以聲音也不小。一喊就是小半天。獄卒受不了他的叫喊,快步走到牢門前低聲喝道:“別妄想了。只有死人才能離開這兒。你若再喊,把天武弒神大人惹怒了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蒼木對獄卒的忠告并不領(lǐng)情,聽罷依舊大喊道:“放我出去,你們抓錯人了?!豹z卒大怒,舉鞭要打,卻發(fā)現(xiàn)鞭子被反彈了回來。這才想起國師在門上貼了符咒,任何攻擊都無效。便狠狠瞪了蒼木一眼,憤恨的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心想:就這樣一個莽撞的小子真的是那么厲害的劍客嗎?
靜室中白孝女被聲音打斷了思緒,心中有幾分不悅。剛一皺眉,就又松開了。將厲鬼面具戴上,決定起身去看看這個吵鬧的犯人。
因為囚龍石獄的特殊性,只有少數(shù)極為重要的犯人才會被關(guān)押在此。所以被關(guān)押的犯人大都是已經(jīng)被折磨得形容枯槁,精神渙散。即使有犯人關(guān)押在此,這里終年也是寂靜的。因此精力十足大喊大叫的蒼木引起了白孝女的注意。她第一次想知道關(guān)在牢里的犯人是誰。
她緩緩走到牢門前,低聲道:“抬起頭?!?
蒼木聞言抬起頭,望著面前戴著歷鬼臉面具的人。
“你是……天武弒神大人?”
半響,帶著厲鬼面具的白孝女點了點頭。
蒼木原本迷茫的臉上露出了喜悅急促道:“天武弒神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偷明日鏡。放我出去,我一定會找到偷東西的人……啊,天武弒神大人,您別走啊,我真的是冤枉的……天武弒神大人……大人……”蒼木的聲音響亮的傳出了很遠。
遠遠地,拐角處的人從看見天武弒神走進關(guān)押蒼木的石室起就緊緊捏著的拳頭松開了,也微微松了口氣。
“這小子……”搖搖頭就離開了。
次日凌晨,白孝女又來到牢前,看到蒼木在草席上沉沉的睡著。睡著的樣子宛如孩童般天真。她看到國師的符,面具后的臉上又皺起了眉頭。她沒有辦法揭下那咒符。這符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或被同伙從牢外滅口而準備的。不揭開這符縱使來人武功高強也沒有辦法帶他離開。沉吟片刻,她又離開了,回到靜室。而身后的蒼木依舊睡得很實。
靜室里的每一面墻面上都布滿了不同利器造成的刻痕和歷代天武弒神的掌印。這些混亂的痕跡見證了歷任天武弒神大人度日如年的枯燥孤寂與最后被逼的迫的絕望癲狂。盡管對外稱他們都是壽終正寢,但實際上歷任天武弒神大人最終無不是不堪痛苦自盡而亡。再過幾年,自己大概也是這種下場吧——不管是被逼瘋或是被毒死。想到這兒白孝女就不由得冷笑。那笑容中的凄苦,卻無人有緣得見。
一報還一報。滿手鮮血的人必將不得善終。自己殺孽太多,死不足惜;可那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該陪她一起死在這里。地獄那種地方還是只要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
只是她不甘心。捏緊的拳頭骨節(jié)咯咯作響。
“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對吧?!?
一道猶如從地獄般傳出的聲音在白孝女的背后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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