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五百年前。

雨過天晴，天際邊升起了七彩虹橋，天上百鳥雀躍不已皆紛紛飛到那彩虹橋上，于是不見彩虹橋，唯見百鳥成聚的鵲橋。

九重帝天，絕央殿，鸞香亭，沒有絲毫的神界之氣束縛，只是一片安寧幽靜的涼亭，周圍的優(yōu)曇樹上婆羅花慢慢顯現(xiàn)。鸞香亭內(nèi)遠(yuǎn)遠(yuǎn)觀去，尤見一黑一白兩人，對弈而坐。黑衣者，正對而坐，一副容貌頗為出色。他一手執(zhí)黑子，一手搖著一把折扇，臉上時(shí)時(shí)帶著笑意挑著眼簾看一看對面的人，不用站著，也能想象得，他少也八尺身高，若是站起身，定然是玉樹臨風(fēng)。而白衣者，身長比黑夜還稍高，背對而坐，唯見露得黑綢般豎著的發(fā)髻以及披散在背的發(fā)散在雪白衣衫之上，未見其臉，卻能感受到他周身縈繞的氣質(zhì)，仙神不擬，忽若流華三尺。

黑子一落，黑衣者搖動(dòng)著手中折扇，轉(zhuǎn)過頭看著亭外的優(yōu)曇樹，悠悠而道：“優(yōu)曇三千待一回，唯等婆羅。你可有數(shù)過在這絕央殿看了幾回婆羅花?！?/p>

良久，沒有聽見對面的人答復(fù)，只見從那寬大雪白的袖口中的手里落下一顆白子，黑衣者原本笑顏的臉上又接著一如既往地表現(xiàn)出面服，心服的無奈。

白衣者這才悠然開口，聲音猶如這陽光燦爛天際的絕秀。

“我從未算過，記不清了。”

黑衣者合起手中折扇隨即起身，站到亭邊眺望著天際，見那百鳥匯聚的虹橋開口道：“你瞧今日百鳥匯聚，這婆羅花開，定是有什么趣事發(fā)生，閑來無事我們不妨也去湊湊熱鬧?！?/p>

說完，轉(zhuǎn)身看著依然坐在棋盤前的人。

終于白衣者緩緩而立，衣袖，拖尾隨著他的起身垂落，白衣灼灼，終于看清了他的臉。在這九重帝天上，再找不出一人比他容貌更勝，也找不出比他更淡漠的臉，他的眼就似那一尺寒冰，永遠(yuǎn)無法融化，即使他在看著如此燦爛溫暖的彩虹，如此雀躍的婆羅花。

優(yōu)曇樹等待了三千年，只為等婆羅花開，而花卻只在盛開最燦爛后又立即凋謝。

一黑一白站在云巔之上，腳下的九華山已不再仙靈之山，峰巒之中陰氣籠罩。

黑衣者俯瞰著九華山，手中折扇搖曳，語氣中盡是可惜。

“神界安逸太久了，這九華山原本是一座不可多得的修道仙山，哎，可惜了，如今卻成了妖魔唳行的地方?！?/p>

身邊的白衣者依然是一張冷淡的臉，一雙冷漠的眼，沒人知道他此時(shí)所想，眼里所見的是什么。不過正待黑衣者正要轉(zhuǎn)頭看他說些什么時(shí)，他已經(jīng)悄然地從云端落在了九華山腳。

在不遠(yuǎn)處，一群小妖圍成一圈，圈中是一個(gè)修行尚淺的靈。小妖們面露嘲笑和惡意，時(shí)不時(shí)的你來我往地攻擊被他們?nèi)υ谥虚g的靈，似乎像是將她當(dāng)作逗玩的娛樂。

“哼，我們可是有備而來，今日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了?！逼渲幸粋€(gè)帶頭的小妖哼了一聲，對著靈說。

“不用跟她多說廢話了，我們只要她交出手上的東西就行了。”另一個(gè)小妖接話道。

帶頭的小妖露出惡狠狠的表情說：“沒那么容易放她走，今天我不僅要拿到東西，還要給她些教訓(xùn)。”說完就一群妖便朝著小靈進(jìn)攻。

畢竟寡不敵眾，不出幾下，小靈便被打倒在地。

黑衣者跟著落到九華山腳，沒想到剛剛落腳就看到這樣一幕，呵呵，自己是多久沒有見到這樣子以多欺少的事情了，一時(shí)間勾起了他心里鋤強(qiáng)扶弱的興趣。

黑衣者看著不遠(yuǎn)處的熱鬧場面說：“我說你轉(zhuǎn)眼間怎么就不見人影了，不過你什么時(shí)候也喜歡看這樣的熱鬧了?！?/p>

“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出手相救的，就讓我來吧。”

說完便蠢蠢欲動(dòng)，準(zhǔn)備出手將那小靈救下。

卻不想自己還未出手，身邊的人只用手輕輕一揮變將那群小妖打到了幾里之外，一時(shí)間被無端而來解救的小靈驚訝地倒在原地，四處張望，一張干凈的小臉還帶著害怕的神情。而黑衣者更是吃驚，這個(g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永遠(yuǎn)都看不透，即使他們相識了幾萬年。

“你的救命恩人在這里呢。”

說話間，黑衣者已到了小虞跟前，他尊下身，近距離地看著還趴在地上的小虞，臉上帶著笑。

小虞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人，長的好看，跟她平日所見的妖靈完全不同。黑衣者本是想著仔細(xì)瞧瞧她，卻不想她被她干凈，清明的眼睛反瞧的有所觸動(dòng)，于是對著一旁的人說：“鳳央，你救的這個(gè)小靈兒我眼見得喜歡，長得水靈靈，瞧瞧她的這雙眼睛，黑的像一顆珍珠，論面貌比我現(xiàn)在座下弟子出色多了?！?/p>

小虞這才看到這旁支的人，只是單就一觸就無法離開視線。如果說黑衣者是好看的，特別的，那白衣者就是最最好看，最最特別的。雖然他臉上冷漠無笑，他的眼睛就似那一尺寒冰，但是卻讓她舍不得眨眼，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可是當(dāng)她對視到鳳央的眼，雖然冰冷可她卻覺得炙熱。

“謝，謝謝，你們救了我?！毙∮菰诳吹进P央的眼睛后便低下頭，顯得無所適從，只是咬了咬嘴唇，輕聲地說了句謝謝的話。

黑衣者站起身，話語帶著些許醋意，假裝傷心的話：“小靈兒聲音也跟小黃鶯似的，不過你這是見了鳳央眼里就沒我這個(gè)人了，小小年紀(jì)以貌取人可不好?！?/p>

小虞因他的話顯得不知所措，面色染上微紅，似乎是因說中心事而害羞，她不敢抬頭，她似乎能感覺到那束冰冷。

黑衣者搖了搖折扇，接著說：“不過我是打心里喜歡你，不如你隨我回昆侖山，歸入我的座下，他日得道升仙，做個(gè)小仙子如何?！?/p>

似乎打定主意要收了小虞，可見自己的話似乎沒有打動(dòng)小虞，于是便又自曝了身份。

“我雖長的不及鳳央，但論起身家可不比他差，鳳央座下弟子不多，也從來不收入室弟子，而且平日帶著一塊冰塊臉，無趣的很，眾人都怕他。而我就不同了，昆侖山知道吧，比這九華山不知好了千萬倍，而我就是昆侖山的主人，炔黎子，你隨我回了昆侖山，就是我的第三個(gè)入室弟子了，而且是唯一的女弟子哦。”

小虞自然是知道昆侖山的，不過那時(shí)神仙仙境，豈非是她這等小靈可以跨足的，炔黎子，九重帝天中的僅余的六位上神之一，想要拜他座下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她抬起頭不知怎么回答，視線停留在那白色衣角處。小虞還未來得及回答，突然山勢動(dòng)搖，抬眼間看到鳳央背對自己的身影，眼睛望著九重帝天的方向。

“怎么了?！比怖枳拥脑捴袔е环菽兀錆M笑意的臉也沒有了笑。

“天神鐘。”鳳央喃喃說道。

“我們回去?！兵P央側(cè)過臉對炔黎子說，話落，便已到了云端。

“小靈兒，師父現(xiàn)在有要事處理，你若想來昆侖山，便帶著這把折扇來，見到折扇就自會有人領(lǐng)你來見我了，記住了?！比怖枳有α诵?，將手中的折扇塞到小虞手中，接著也躍入云際，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