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狹路相逢

但這個世界純屬巧合的事情有點多，故事的版本都不夠檔次。一進星巴克，我看見李軒正和一個女人喝咖啡。他摸了摸她干枯的頭發(fā)，她勾了勾我替李軒新買的領(lǐng)帶。他深情地湊在她耳邊囈語，她捂著通紅的臉生怕暴露了發(fā)黃的蛀牙。他拭去她嘴角殘留的蛋糕屑，她抿著嘴暴露了兩塊僵硬的假腮。

我該相信什么？

相信愛情的籌碼只是一次心靈的觸電還是背叛的砝碼是一個穿著超短D罩杯的妖嬈女子？或者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任何。只是在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大量的購買盔甲，來保護我如剝掉外殼后蝸牛般的身體。

我氣得發(fā)抖，已經(jīng)沒心情再喝什么星巴克，轉(zhuǎn)頭就想鉆進商場進行二次血拼。

小七追了出來，“你也不上去查下戶口，沒準(zhǔn)這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妹妹？我看是剛泡上的妹妹吧？我視力5.0，看得出來這兩個人有更大尺度的動作交流。人家情投意合兩廂情愿你儂我儂，我算哪門子的大蒜，非得蹬鼻子上臉去當(dāng)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員，沒準(zhǔn)還查出人家已經(jīng)懷胎兩月，到時候我是不是還得送上一堆祝福的成語?。俊?/p>

“可有時候眼睛看到不是一定是真的。沒準(zhǔn)他就是在逢場作戲。”小七緊急辯護，就好像收了李軒的好處費似的，一個勁替他遮丑美言。

“那他不去演戲真是浪費地球資源了，跟我演這么久的戲我是不是還得給他出場費啊？”

我真切得感受到自己徹底失戀了，瀟灑離場。就像我回家后曾目睹楊海和別的女人在床上鬼混一樣，我只是冷靜的說了句，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xù)，并且還幫他們把門關(guān)好。

我攔了輛車，一個人鉆進車?yán)铮D(zhuǎn)頭告訴小七，我只是想一個人冷靜一會。司機問我往哪走，我想了半天，差點連自己家住哪都給忘了。

廣播里響起了劉若英的《一輩子孤單》，我想我會一直孤單，一輩子這樣孤單……

或許我活該一輩子孤單。初戀曾對我說，這世界上你再也遇不到比我對你更好的男人。于是一年后，他結(jié)婚了，但新娘不是我。第二任男友說，我們登記吧，我連戶口本都偷出來了。于是一月后，他一個人去了香港，把我甩在了大陸。上一任男友對我說，我此生非你不娶你也要非我不嫁，可就在剛才，他跟別的女人調(diào)情喝咖啡，我落荒而逃。在愛情的世界里，我就是要飯的，拿著破碗到處乞討愛情，但這點可憐的施舍早拿去喂狗了。

這個周末我過得傷透了心，就像被千刀萬剮了似的。明個是周一，案頭上堆壓的工作足可以把我活埋，但我有些期待明天。治療失戀的方法要么就是去旅行，去邂逅男人。要么就是瘋狂的工作，把自己累到虛脫。但這辦法我也試過，合作對象是新來的一男同事，他做設(shè)計我出點子。兩個人忙到凌晨兩點半終于擦出點火花，但很快就給滅了。辦公室不許談戀愛，而我們想搞地下工作的同志都一個個暴露了，被開除革命的隊伍。

第二天我頂著熊貓眼去上的班，跟臺機器似的刷卡、簽到、開電腦、沖咖啡。

我從玻璃窗外看到一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距目測身高178的左右，頭發(fā)抹得油光，走路鏗鏘有力。我琢磨著這人該不是來商務(wù)談判了吧。等我把咖啡沖好，老板領(lǐng)著那油頭粉面的男人走到我跟前，給我介紹道：“小何，這是新來的設(shè)計總監(jiān)王陽，以后你們可是一個team?！?/p>

我抬眼一瞅，著實吃了一大驚，怎么是這朵奇葩啊，我的人生怎么比電視劇還電視劇啊。那奇葩也微愣了一下，真是的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啊。我假裝自己并不認識他，拿出與人初次見面的口吻，并禮貌性與他握手。“王設(shè)計總監(jiān)，您好。”演戲誰不會啊，要不是當(dāng)年我誤入廣告歧路，也肯定能進好萊塢呀。

“您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guān)照。”他演戲的功底也不差。

王陽，據(jù)我的大腦內(nèi)存記載，此男為我的7號男友，是我初入職場時的情人。對，是情人，還是地下情人那款。我不能牽著手跟他招搖過市，倒不是因為他有老婆孩子和二奶，而是公司杜絕一切辦公室戀情，一旦有任何風(fēng)吹早動，我和他的飯碗都要被砸。

那年我22歲，多好的一年齡啊，現(xiàn)在想來，怎么就讓他給糟蹋了。

那時我正到到處聯(lián)系實習(xí)工作，后來自己隨便找了家設(shè)計公司混日子。我面試那天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為我知道我除了拿著三流大學(xué)的文憑以外，一無事處。除了談戀愛以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你明天過來上班吧。”王陽看了我的簡歷后說道。

我愣了愣，就這么容易。他甚至都沒問我任何問題，只是看了眼我的簡歷就讓我來上班？難道是因為小七替我把簡歷添油加醋得寫得有多出彩？

總之，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為此興奮得一晚上沒睡。

實習(xí)生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過，除了飯貼以外，壓根就是免費的勞動力。我除了要早早到單位充當(dāng)打掃阿姨以外，還得兼文員打字復(fù)印的瑣事。當(dāng)然，有策劃案子的時候我也會加入，并且會提出一些不切實際或者毫無可執(zhí)行性的建議。所有人都暗自笑我傻，把我當(dāng)成替他們買快餐買零食泡咖啡的跑腿，而且從來不說謝謝。

有次，我又被一個設(shè)計師叫住，非讓我把冊子的文案全部打出來，他明天一早就要用。為此我加班到晚上十一點。

“是小何嗎？”我隱約聽見從門外傳來的聲音。

我趕忙站起來，看見推門而入的王陽時，心里有些忐忑?！巴蹩偙O(jiān)?！?/p>

他笑著朝我走來，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坐坐坐，這么晚還在工作啊。”

“我要把文案全部打出來，明早就要用?！蔽蚁蚝煤脤W(xué)生似的，一字不差的回答他。

他的手在我肩膀摩挲了一會，“你的努力我心里有數(shù)?！苯又樖滞蟻硪话岩巫?，坐在我身旁，手順勢輕拍著我的大腿，“等實習(xí)結(jié)束了，我就申請正式讓你轉(zhuǎn)正。像你這種踏實的實習(xí)生不多了?！?/p>

我對他的崇敬之情油然而升，“謝謝王總監(jiān)?！?/p>

他朝我慢慢靠過來，看著我的電腦屏幕。我能嗅到他身上成熟男人的味道。

“今天就忙到這里吧，我?guī)愠韵谷??！彼艺酒饋怼?/p>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明天讓他們自己打字去。以后這種事情讓他們自己來，不帶這么折騰實習(xí)生的?！?/p>

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么好，關(guān)了電腦，跟著他一起走出辦公室。

他先帶我去吃了些宵夜，雖然我已經(jīng)饑腸轆轆，但出于拘謹，我還是沒敢多吃。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問道：“怎么吃那么少啊，難怪你這么瘦。”

我朝他淡淡一笑，臉投向車窗外無限的夜色里。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車子里放起了舒緩的音樂?！澳憷Я藛?？”

“還好?！?/p>

“我?guī)闳ソ吙匆咕鞍伞！?/p>

對于他的提議，我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我沒有回答，他當(dāng)我是默認。

我們來到江邊，他靜靜地站在我身邊，淡淡講述他的人生，還有他的家庭。而我，只是一個忠實的聽眾，在聽一個老男人對自己生活的剖白。

他告訴我他艱辛的職場生涯，為了生活四處奔波勞碌。他還告訴我他不幸的婚姻，為了滿足父親的遺愿被迫與現(xiàn)在的妻子結(jié)婚。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無奈選擇與妻子同床異夢。

他繼續(xù)講述，而我冷得打起了寒戰(zhàn)。他脫下他的外衣披在我的肩膀，我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水，真切的感受到他的體溫。

他輕輕地將我攬在懷里，而我也不好拒絕。

“以后工作上有任何問題就來找我，我會盡量幫你的，聽見沒？”

我點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