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

　　我坐在奶奶家大門前的老槐樹下乘涼，從小到大村里其他的小孩很少跟我玩，奶奶也說平時沒事不要亂跑到別人家去。

　　而我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在門前這顆老槐樹下玩。

　　我正在老槐樹下用木棍一個人挖洞，側(cè)頭就看到了遠(yuǎn)遠(yuǎn)一個黑布巾裹著花白頭發(fā)，慈眉善目的老太步履闌珊走過來，她手里提著一個黑布袋還提著一條用草繩串起來的鯽魚。

　　“奶奶?！?/p>

　　我叫嚷了一聲，丟下手里的木棍，興高采烈的朝著奶奶跑過去。

　　看到我跑來，奶奶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然后揉了揉我的小腦袋笑著說，“二鳳，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不！”

　　我偏著腦袋搖了搖頭，奶奶笑呵呵的說，“今天是你九歲生日，奶奶去鎮(zhèn)上給你買了一件新衣服?！?/p>

　　“奶奶，這魚也是從鎮(zhèn)上買的嗎？”我側(cè)著小腦袋，一臉天真的問。

　　奶奶把手里的用草繩串著的魚遞到我手里說，“這魚是你張大伯送的，今晚上給咱家二鳳做好吃的，二鳳，你快去把魚放在水缸旁邊的盆里。”

　　我跟奶奶的日子過的很苦，奶奶的年齡大了，又因?yàn)橐郧笆顷幤?，現(xiàn)在上了年紀(jì)就更加虛弱。我爸也很少回來，只是每個月回寄點(diǎn)錢回來貼補(bǔ)家用。

　　那時候一年到頭也很難吃上一頓肉，聽到有肉我高興的不行，蹦蹦跳跳往家跑，后面的奶奶一個勁擔(dān)憂的喊慢點(diǎn)。

　　小時候喜歡玩水，把魚放在水盆里見到還是活的，就喜歡伸手去抓，但是滑滑的小手怎么都抓不住，可自己還樂此不疲的一邊嬉笑一邊玩著，衣袖濕透了也不管不顧。

　　奶奶從堂屋門口出來，手里還拿了一把菜刀，對我說道，“二鳳，幫奶奶去灶屋的桌子上拿一個碗出來。”

　　我把手在身上抹了兩下，小跑著往灶屋去，不過剛踏過堂屋門檻，一眼就看到了在堂屋的中間佛龕里供奉的泥塑半佛半鬼的雕塑。

　　在佛龕兩旁各有一個用紅紙剪出來的小紅紙人，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的靠著那佛龕的雕像，再就是前面有三根青煙裊裊的香。

　　是奶奶剛剛點(diǎn)燃的，兩旁的龕臺上紅色的蠟燭已經(jīng)燃盡，長年累月的蠟燭油堆積了厚厚一層，也把木頭熏的黑黑的。

　　我的記憶里依然停留在兩年前，我媽跟我說過很多的話，我脖子上掛著的黑玉佛，其實(shí)我也看過，跟著佛龕上的泥塑一模一樣。

　　我抬頭木呆呆的望著佛龕里泥塑的雙眼，不由的入迷了。

　　直到奶奶在屋外叫了我一聲才回過神來，我趕忙跑去灶屋拿了碗，做好了一桌飯菜后奶奶沒有動筷子，反而是拉著我先到堂屋給佛龕上香。

　　在佛龕下有一個滿是紙灰的破鐵盆里燒紙，死人的紙錢和檀香裊裊，像是霧氣一樣飄渺在堂屋，刺鼻又嗆人，那佛龕里的泥塑若隱若現(xiàn)，本來就古怪的面容更加的詭異了。

　　奶奶讓我也燒點(diǎn)紙錢，說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佛龕里的佛靈會保佑我這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我沒有接紙錢，站在奶奶身邊說，“奶奶，我不喜歡它?！?/p>

　　奶奶聽完臉色就不好看了，呵斥我不許胡說，奶奶起身點(diǎn)了兩根紅燭后拉著我就進(jìn)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