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絕代大文豪作者:時間:2021-12-20 12:32:05
周差役猶豫了起來。
此人除了服飾怪異了些,倒是與尋常讀書人無異,而且跟荀府有關(guān)……
沉默了片刻,他擺了擺手。
“不必了,我信得過公子,只是你若敢騙我,那可是罪加一等。”
“自然不會……”
見對方讓路,陳凱之這才松了口氣,信步而去。
不過今日這事,卻是給了他一個警醒。
這次是躲過去了,那下次呢?
而且,對方未必沒起疑心,說不定只是忌憚荀府,不好撕破臉皮罷了。
正胡思亂想著,陳凱之突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先前的幫閑?
看來,對方是打算派人跟著自己,探探底細……
可若只是查戶冊,這些差役為何會如此興師動眾?
等等,銀子?
是了,財不可外漏!
方才在街上的時候,他曾掏出過那快銀子,莫不是對方見自己是外鄉(xiāng)人,便心生歹意?
還好,先前他無意中亮出了荀府,否則……
怕是被黑吃黑了。
陳凱之眼睛瞇著,心中冷笑:“黑吃黑?就看誰更黑了?!?/p>
他故作懶散的樣子,先是尋了衣鋪。
沒過多久,只剩下二兩銀子不到的陳凱之便煥然一新地走了出來,手里還擰著一個包裹,是他的那件西裝襯衫,這玩意他可舍不得丟。
他這一身,花了三兩多的銀子。
要知道,尋常人家一兩銀子緊巴著用都能用個把月,而他全身上下只有五兩銀子……
不過這錢,他必須花!
此刻的他,一身對襟的絲綢長領(lǐng)儒衫,頭上戴著的軟腳幞頭遮住了短發(fā),他膚色本就白皙,面如冠玉,再配上這衣裝,搖身一變,成了風(fēng)采翩翩貴公子,一雙星目,愈發(fā)神采奕奕。
先前那差役倘若見了他這番打扮,豈會上前盤查?
“小兄弟,我來問你,這是哪里?”
衣鋪的伙計殷勤地道:公子,這兒是金陵,金陵府的江寧縣……”
陳凱之道:“那這江寧的縣衙里,哪個官兒做得了主?”
“自然是縣令老爺?!?/p>
“其后呢?”
“再就是縣丞,然后便是主簿,師爺,典吏這些老爺們,再之后,便是宋押司了,據(jù)聞縣老爺很信得過他?!?/p>
押司?
不過是經(jīng)辦公文的小吏罷了。
但能跟一把手說上話,就算身份卑微,通常也無人敢惹。
陳凱之有了主意:“不知宋押司住哪里?”
“不遠,過了這條街,一路走,等過了橋,便到了?!?/p>
“好呢,多謝了?!?/p>
陳凱之微微一笑,信步而走。
至于身后的那個幫閑,他也不打算點破,而是在路上打了兩斤黃酒,接著悠哉悠哉地過了長街,果然見到有一座連接兩岸的石橋。
對面愈發(fā)熱鬧,市井之氣更重。
過了橋,就是一處歌樓,門口卻有個姐兒叫住了他:“公子,公子,我們這里有許多好姑娘,不妨進來坐一坐,聽聽曲,解解乏?!?/p>
哎呀,娛樂場所呀。
古代的娛樂生活很豐富嘛!
不過一想到戶籍的事,他就興致大減。
“不去,囊中羞澀。”
那姐兒面色姣好,似是沒聽明白:“公子說什么?”
陳凱之只好駐足,很認真地看著她,以至于將她面上的粉黛都看得清晰,陳凱之很誠懇的從潔白的牙縫里蹦出兩個字:“我窮。”
“呵呵……”
姐兒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道:“公子真會說笑?!?/p>
陳凱之卻是去遠了,只留下了一個幽默的背影。
這就是衣裝的力量!
像陳凱之這等鮮衣怒馬的人,他若是說自己窮,別人就覺得是幽默和玩笑,可若是換做一個布衣,就算全世界的囔囔自己有錢,別人也只會嗤之以鼻。
不多時,陳凱之便在一處小庭院面前停下。
遠處!
那幫閑躲在對街的槐樹之下,疑惑不已。
那不是宋押司的宅邸嗎?
他怎么……
幫閑先是疑惑,隨即冷冷一笑,這人一看就來路不明,八成沒有戶籍。
他早宋押司,莫不是想求得通融?
這家伙,還真是沒眼色!
他也不打聽打聽,宋押司是和等人也……
這可是整個金陵最苛刻,最鐵面無私的官差,即便親朋好友求告上門,不被掃地出門,也會被怒斥一頓。
求他通融?呵呵……惹得急了,說不定反得吃官司。
且看他怎么收場?
陳凱之渾然不知,他只是鎮(zhèn)定自若地敲了敲門。
很快,門開了。
一個瘸腿的門房探出頭,露出詫異之色:“公子要找誰?”
態(tài)度很客氣,畢竟陳凱之的模樣也不像是尋求辦事的人,單這身行頭,估計人家就不一定瞧得上押司,說到底,那不過是個文吏而已。
陳凱之很大方地道:“你家主人可是姓宋?不知在不在,我奉師父之命特來拜訪?!?/p>
語氣中沒有諂媚,就像是尋常的親戚朋友走動一般。
若是其他的閑雜人等,門房早就趕出去了,只是眼前這個翩翩公子,他看不透來路,不敢等閑視之:“不知尊駕高姓大名,小人好去通報?!?/p>
“免貴姓陳,字凱之?!?/p>
門房點點頭,也不將門關(guān)上,急匆匆地入內(nèi)通報。
不多時,門房折身回來,道:“我家老爺有請?!?/p>
陳凱之嘴角微揚,順手將黃酒遞了過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p>
其實門房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才問了主子,可宋押司壓根沒印象,只是他見此人鮮衣怒馬,文質(zhì)彬彬,渾身透露著不凡,便提議還是見一見。
現(xiàn)在見陳凱之這樣隨意,禮多人不怪,忙將黃酒接了,領(lǐng)著陳凱之進去。
其實這不是個很大的院子,只有兩進,前門直通正廳,陳凱之跨入廳中,就見剛剛下值回來的宋押司還未脫去公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廳上。
“后生奉恩師之命,特來拜見恩公?!?/p>
恩公?
宋押司四旬上下,面色略帶黝黑,顯得很老練,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陳凱之,心里則在狐疑,什么恩公,又是什么恩師,他還真的不明白。
不過他在公門里這么多年,什么宵小不曾見過?
打量陳凱之的目光透著冷意。
只是他實在看不透對方的用意,于是便默不作聲,且先看看此人想玩什么花招,若是巧言令色者,他決不輕饒。
陳凱之行了禮,眼角的余光掃視。
房間很簡單,只有墻上掛著一幅行書。
嗯?這字體倒是很端正的楷書,筆畫方潤整齊,結(jié)體開朗爽健,雖不像是什么大師的手筆,卻也不俗。
古代的書法各有千秋,只有公文才必須用端端正正的小楷。
可誰吃飽了撐著,拿小楷來裝飾呢?
除非,是臨摹大師的字帖。
再聯(lián)想到宋押司的身份,想必天天跟公文打交道,寫了幾十年的楷書,再加上這字貼又沒有落款……
那這極有可能,是他本人寫的了!
一個人將自己的行書掛在自己的廳里,除了自信,更說明此人對行書有著特殊熱愛。
不過,這些發(fā)現(xiàn),陳凱之并不打算點破,而是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恩公,這是誰的行書?雅而不俗,端正大方,筆力剛健;行書之道,發(fā)乎于心,能寫出這行書的人,定是個襟懷坦蕩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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