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鬧神婚

嚴(yán)氏見到瘋道人胡扯之后，老爺就如著魔一般，開口勸解道：“老爺，不要聽那道士瞎說！他不過是一個(gè)瘋道士，裝神弄鬼，拿人開心罷了。老天保佑，趙家有后了，該當(dāng)慶祝才是。”

趙良輝仍舊憂心不已，耐不住老妻勸慰，也就改顏歡笑，疼愛嬌兒不迭。

說來也怪，這娃兒出生時(shí)不哭一聲，過了幾年也不見他啼哭，與普通小孩大是不同。

趙良輝特地延聘飽學(xué)宿儒，替娃兒取了個(gè)好名字，叫做趙昀，寓意是光明遠(yuǎn)大，一生平安無憂。

趙昀生于豪富之家，長于婦人之手，父母對他萬般寵愛，脾氣極是驕縱。因厭讀詩書，生性頑皮，已經(jīng)趕跑好幾位私塾老師。趙良輝也不勉強(qiáng)于他，只望他做個(gè)田舍翁，平平安安，為老趙家開枝散葉。

都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趙昀卻偏偏愛舞刀弄棒，每天都出外惹事。把趙良輝夫婦倆弄的提心吊膽，每每是出錢消災(zāi)。

為何要出錢消災(zāi)呢？原來趙昀生來奇異，雙臂有千斤力氣，真正是勇比孟賁，氣蓋夏育。與人爭斗之時(shí)，不必用上三分力氣，只需要一推掌一振臂，對方都噗通倒地，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饒是如此，趙昀每每控制不住力道，又加脾氣暴躁，常常把人打殘打傷，因此趙家要出財(cái)消災(zāi)。

趙良輝初見趙昀與人打斗，心驚肉跳，等到見得多了，那是習(xí)以為常，因?yàn)橹挥汹w昀傷人的份，卻沒有趙昀受傷的份。

趙府門口一對石獅子，是用上等花崗巖打造，每只重達(dá)八百斤，是趙昀從小玩到大的，獅頭處被趙昀把玩的已光滑如鏡。

逸陽郡每逢四、十皆有集市，這日恰是九月二十，又逢集市。趙昀便帶著隨從八人，步馬長街，閑看風(fēng)光。

他騎著匹高頭大馬，一氣雪白，更無一點(diǎn)雜色，神駿非常，襯得人分外精神。

集市熱鬧，人潮如織，望見趙昀一行人，早識得是趙大善人的公子，神勇非常，紛紛低聲議論。

特別是女眷很少有機(jī)會出游，必須得到了集市廟會，方可一覽風(fēng)土，此時(shí)聽見閑人論議趙公子脾氣暴躁，眼見卻是華衣翩翩少年，風(fēng)采熠熠佳士，大為意外，止不住向親朋耆舊刨根問底。

趙昀的模樣極是俊俏，面若敷粉，口若涂朱，眉分八彩，目斂三香，頭上一頂金冠，腰間一根玉帶纏，論風(fēng)流賽過那擲果潘安，講風(fēng)姿堪比那玉立嵇康。

他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長高七尺有余，雖然猶帶著一段稚氣，也難藏那份秀美。

趙昀因這集市熱鬧看過多回，不一會便興致全無。下人只想討得公子歡心，便躥唆道：“這東市繁華不及西市十分之一，公子不妨策馬向西，飽看西市熱鬧，不辜負(fù)這良辰美景?！?/p>

趙昀正百無聊賴，聽得此言正合心意，便叫家丁引著往西市而去。

西市風(fēng)光果然不同，趙昀嘆道：“以前倒不知這所在，雖然近在咫尺也沒有來過。以后我一定要游遍列國，看盡不同風(fēng)光?！?/p>

眾隨從一味討好之際，趙昀忽然叫道：“快去看來，那群人圍著那女子作什么？”

原來趙昀人高，又在駿馬之上，望到西邊攤位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聚在西北角，團(tuán)團(tuán)圍著一個(gè)女子。

隨從趙宇回復(fù)道：“那是給神仙娶妻哩。這九月二十便是那神仙娶親之日，好不熱鬧?！?/p>

趙昀奇道：“神仙？我倒是從未聽說，快去瞧瞧?！边@一下興致大發(fā)，也不待趙宇引導(dǎo)，一揮鞭子，直向西北而去。

還未到近前，趙昀已被人聲嘈雜包圍，只聽人們議論紛紛。

一人道：“這女子真也可憐，這般水靈靈的妹子?！?/p>

另一人早已接口：“你還有心可憐，我看明年就輪到你閨女了?！蹦侨伺溃骸叭ツ鉞的，烏鴉嘴！”又一人道：“我要是娶得如此佳人，就是死也值得?！?/p>

趙昀聽得奇怪，雙目望去卻見一群人圍了個(gè)半輪，前邊卻是一座殿宇，刷著大紅宮墻，蓋著金黃色琉璃瓦，描著青碧彩繪，比起家中富貴亦是不遑多讓，不由心內(nèi)稱奇。

那殿前擺著香案香燭，青煙裊裊，奇香薰人。香案上掛著兩朵大紅花，一把五存長的快刀，還有一塊牌位。趙昀馬上看到的女子正跪在香案前，嚶嚶而泣。

趙昀細(xì)瞧那女子，長得倒也有幾分姿色，卻不知為何只是一味在哭，梨花帶雨，好不令人生憐。

他不由奇道：“這到底怎么回事？”趙宇笑嘻嘻道：“公子您瞧好了，等下有好玩的?！壁w昀忍著好奇，坐在馬上細(xì)看。

那女子正哭啼不休，突然有一個(gè)壯漢吼道：“吉時(shí)到，新人成禮?！北阌辛硪粔褲h上前，亦是上身赤裸，只臂上纏著一塊紅巾，到那香案之上，一手拿起快刀，一手卻是凌空一抓，一把提起那哭泣女子，舉刀就往女子胸膛剜去。眾人皆是驚呼，還有幾個(gè)無賴哄然叫好。

趙昀瞧得眉頭一皺，只覺心里煩惡，大喝一聲：“咄！”竟從馬上躍起，縱身往那壯漢撲去，這一下迅捷無比，眾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但覺眼前一花，就見趙昀已然伸出腿來，只輕輕一點(diǎn)，粘到壯漢胸前。

壯漢驚叫一聲，眼睜睜瞧著趙昀的腿到了跟前，來不及閃避，亦來不及感到疼痛，撲通一聲，龐大的身軀就已仰面而倒。那快刀“嗆哴哴”掉在地上，直把眾人嚇了一跳，俱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趙宇心內(nèi)著急，慌忙叫道：“公子不可魯莽！快快回來！”趙昀只是不理，眼睛看著那女子，問道：“這到底什么情況？”

趙宇面色已然蒼白，驚慌失措道：“萬勿驚擾神仙成婚??！神仙會怪罪的呀，公子快快住手。”旁邊眾人亦是面如土色，驚慌不安，一個(gè)勁叫道：“哪來的無知小孩，竟敢來此胡鬧！還不跪地服罪！”

趙昀只是斜嘴冷笑，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