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1978合成系文豪作者:好想吃薯片時間:2025-02-18 14:00:04
“手上的筆繭越來越厚了。”
提筆辛勤耕耘幾日,江弦手指上也留下了勞動的印記。
說到筆繭,得提一嘴王濛,他在沒有電腦的時代,寫作了大半輩子,手指上的繭都像黃豆一樣隆起來了。
早上起來,江弦又把手稿檢查一遍。
寫完了,但孤芳自賞沒錢賺的。
關(guān)于投稿的事,可以去請教下趙振開。
之前就說過,他跟趙振開真的很熟,互相都哥們那種,插隊那會兒混地下文學(xué)圈就認識了。
將新鮮出爐的《棋王》揣進挎包,騎著二八車左拐右拐出門,從西南園胡同出發(fā),沿著琉璃廠西街,往前門騎。
沿路有冰棍兒、雪花酪、綠豆湯...還看著些提冰核兒籃子賣的。
冰核兒就是冰塊運輸時候掉地上的碎渣,三里河、珠市口都有冰窖,冰用板車運輸,半路容易掉渣,被些小孩撿來,要么吃了,要么放籃子里賣,馬季小時候就干過這活。
不過也有使壞的,自個兒使磚塊砸,然后“俺尋思這也沒人要啊,就拾嘞?!?/p>
前門后頭有條胡同叫西打磨廠。
江弦把自行車往胡同墻上一靠,側(cè)著身子往堆滿自行車的大門過道里擠。
“走六小時寂寞長途
到你頭邊放一束紅山茶
我等待著,長夜漫漫
你卻臥聽著海濤閑話
......”
院兒里隱約傳出詩歌的朗誦聲,江弦聽出是戴望舒的《蕭紅墓畔口占》,戴望舒被稱作雨巷詩人,在解放后,因為些原因,他與查良錚、陳敬容、鄭敏...都曾停止創(chuàng)作,改行從事文學(xué)翻譯,其所翻譯的西方詩歌,在特殊時期曾于地下文學(xué)界廣泛流傳、抄寫。
“再念一首吧,陳皚鴿?!?/p>
“念什么?”
“念一首我家老爺子的《我愛這土地》...”
江弦循著吵吵嚷嚷的聲音,躲著墻上貼的煤餅子往里走。
“江弦?”
正在屋外棚下急火油煙炒菜的趙振開注意到他,標(biāo)志性的苦瓜臉上擠出抹笑。
“你怎么過來了?!?/p>
“來找你打聽點事兒,忙著呢。”
“你算來著了,今中午幾個朋友都在,一塊聚聚。”
江弦這才發(fā)現(xiàn),趙振開那間狹小的屋子里已座無虛席。
嚯。
馮驥才、于友澤,北影廠子弟陳皚鴿,史鐵生,艾未未...
馮驥才是作品入選語文課本最多的作家之一,代表作《雕花煙斗》。
于友澤筆名江河,代表作《祖國啊,祖國》。后和趙振開理念不和,掰了。
艾未未則是詩人艾青的兒子,玩行為藝術(shù),艾青與趙振開交情匪淺,算忘年交,后來二人決裂,甚至在文壇用最尖銳的語言互相批判彼此。
當(dāng)然,那是后話。
如今這些大腕名流都還名聲不顯,還是高山流水般的默契與單純。
江弦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望見墻上掛著的巨幅國畫。
“嫂子不在家?”
“不在,她有個畫展參加?!?/p>
“嚯,這么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去?”
“哪能啊,我讓黃銳陪她去了。”
“?”
對于江弦的到來,大家并沒太在意,與他閑談過幾句后,便沉浸在文學(xué)的討論當(dāng)中。
并不是故意冷落。
江弦沒有什么像樣的作品,對文學(xué)也沒多么狂熱,很難被當(dāng)做是同路人。
蜂窩煤爐子上沸了一大砂鍋海米燉白菜。
趙振開在江弦身旁椅子坐下。
“你不是說找我有事?”
“想問你些關(guān)于投稿的事情。”
“投稿?你投還是別人投?”
“就我自己,我這些天剛寫完一篇小說...”
“小說?”趙振開好奇起來,“什么題材?帶來了嗎?我之前寫過一篇叫《波動》的小說,算是有點經(jīng)驗,你要不介意,先拿來讓我看看?!?/p>
“那你幫我瞧瞧?!苯覐目姘锶〕鍪指澹f去趙振開手中。
趙振開將稿件放在桌面上。
馮驥才聽聞動靜,探過頭來。
“小說...是最近流行的傷痕文學(xué)?”
“不是?!苯覔u搖頭。
傷痕文學(xué)是《班主任》《傷痕》那樣,揭示過去創(chuàng)傷的作品,《棋王》沒有拷問、沒有悲憫,是后來“尋根文學(xué)”的發(fā)軔之作。
“江弦,我能拜讀下么?”馮驥才問。
江弦大方的點頭。
馮驥才湊去趙振開身側(cè),他個頭賊高,足足一米九二,努力壓下頭去,一手撐在桌面上,原本惺忪的雙瞳,漸漸開始有神,炯炯發(fā)亮。
一萬四千余字的篇幅,兩人頭抵著頭,花了半個小時才看完。
馮驥才年紀(jì)略大,脊椎不好,最后已是極妖嬈的斜趴在桌上。
他抬起頭,望向一旁的江弦,眼中滿是欣賞。
“你以前還寫過別的小說?”
“沒,這是第一次?!苯依侠蠈崒嵒卮稹?/p>
“第一次?”馮驥才眉毛一挑,眼睛瞪的渾圓,很快恢復(fù)自然,咬著牙,臉上流露出幾許艷羨之色。
“第一次寫就寫的這么好!”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江弦,以前文學(xué)沙龍見過,對他并無太大印象。
沒想到是鋒芒內(nèi)斂,才華橫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趙振開捧著稿子,重讀幾遍首頁第一段后,才抬起頭,驚喜道:“江弦,你這篇小說的開頭,讓我想起一首詩!”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燕京》”二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這是郭路生的代表作,郭路生是嗡嗡嗡時期最有影響的“地下詩人”,當(dāng)代作家、詩人幾乎都曾受其影響,趙振開也是偶然聽到他的詩后大感震撼,才開始寫詩。
“何以解憂,唯有象棋...這意境真好,你這篇小說寫的真好,我決計寫不出的好!”趙振開毫不吝嗇的褒獎。
其余幾人聽聞這邊的異狀,也紛紛好奇的討要過江弦手稿打量。
一頁頁相互傳閱,很快全都看過。
“讀起來真是種享受?!?/p>
“小說還能這么寫?”
“讓我拿回去給我家老爺子看看行嗎?!?/p>
“驚濤拍案!寫得好,寫得好,你非常會寫!”
江弦已被團團圍住。
不知不覺間,剛才還是小透明的他,此刻,已成為屋內(nèi)最炙手可熱的核心角色。
“江大哥,我想把你這篇小說拍成電影!”陳皚鴿激動的拉著江弦胳膊。
在另一時空,《棋王》被翻拍過兩次,分別由謝園與梁家輝飾演,梁家輝那版相對出名。
但在江弦看來,這兩版拍的都不算太成功。
“有機會的話我們合作?!?/p>
一篇《棋王》,威力不亞于一顆手榴彈,把屋里所有人震的不輕。
趙振開扒拉開陳皚鴿,“江弦,你剛才說,這篇小說你想發(fā)表是吧?”
“對。”
“那我們走?!?/p>
“上哪兒去?”
“找李陀?!?/p>
趙振開解下圍裙。
他已迫不及待的想把《棋王》分享給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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